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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棵壯實的蘑菇。天空那麼藍,那麼藍,真像遼闊無風的海洋,天邊飄忽的幾朵雲,那樣白,那樣白,煞似在南極海面上浮著的幾座冰山。一隻蒼鷹展開長長的翅膀,停在天空,一動也不動,那般穩健,那般穩健,真像游泳高手悠閒地在海上仰泳。祖國江山多麼壯麗啊!這平鋪厚積的雪的胸懷,是多麼寬廣啊!要是人們心胸的丘壑,能有這麼一場聖潔的大雪,將它抹平洗盡,如祖國俏麗的姿容一樣,再沒有汙穢的斑斑點點,那該多好啊!

他遵照王笑天老師的指引,循著蜿蜒似蛇行的路,繞著白浪湖奮力向南走。忽忽、忽忽,冷冽的北風給他沃面;咔喳、咔喳,腳下的冰渣歡快地為他歌唱。一會兒,他頭上冒蒸氣,渾身滲熱汗。他解開了棉衣的紐扣,摘下帽子扇著風。多涼爽呀,好舒服呀!他想,一個人本來就是一爐火,為什麼大家硬要將它死死煨著,不讓發光只冒煙?走路就該大步流星走,做事就得甩開膀子幹,做人就要坦誠舒心,做展翅翱翔的雄鷹。

他一邊走,一邊想起了王天笑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那是放學前一天的晚上,王老師趁著著妻子帶著孩子走親戚不在家,邀他去喝酒。一碟辣椒蘿蔔一壺酒,兩隻大碗對著喝。王天笑臉澀澀地說:

老弟,這副架勢請你來喝酒,實在有失體統羞殺猴。不過我這是明取西川,暗奪荊州,想借邀你喝酒的名義,告訴一些你所不懂的事情。你參加工作不久,初入龍潭,不知深淺,我怕你走錯了道。他端起大碗說了聲請,喝了口酒後,又夾了兩塊辣椒蘿蔔送進口裡,然後將嘴巴湊近尤瑜的耳朵,神秘地說,放假以後搞中心,南門橋村,你無論如何不能去。那是個爛泥坑,掉進去至少滾上一身爛泥巴,弄不好還會脫層皮,掉身肉,憋一肚子氣。費力不討好,羊肉沒吃到,倒沾一身臊,

尤瑜問起箇中原委,他說起了前年去南門橋村的教訓:那是前年春插時,上級要求百分之百推廣雙季稻。我按照上級精神磨破嘴皮做工作,可那村長屁不放來屎不屙。晚上去找他,門上一把鎖。第二天他還像兔子般藏著不見面。村民們對我,也是東家不睬西家避,太陽偏西,我的肚子裡還未進一粒米。我負氣跑回學校裡,領導板起面孔賣牛肉,掄起批評的大棒狠狠揍:'你怕苦怕累的資產階級思想不除根,怎麼能做好無產階級的新工作?'他勒令我即刻回村裡。春插半個月中,我像只喪家狗,交了伙食費,還得慪慪氣氣挨家挨戶討飯吃。如今是冬天,風雪交加,泥溼路滑,到那裡更會加倍受折磨。這次,你可別不知山高水低,重蹈我的覆轍,跳到那火坑裡去。

他還說,這個村的村長不聽話在縣裡出了名,領導早就想撤掉他,但群眾擁護,上面不好換。如果萬一推託不掉,領導要你尤瑜去,你可千萬不能頂撞他。

當時,他的好意他心領了,可他思想上還是犯嘀咕。一個群眾擁戴的幹部,怎麼會如此不通情理,這麼冷酷待人?他倒突發奇想,就是吃幾碗冷鼻涕,他也要去看個究竟,明辨真偽是非。因而後來他拂逆了王天笑的好意,主動爭取去南門橋。

雖然是隆冬雪後,可太陽出得猛,還是有幾分熱力。走著走著,雪漸漸化了,冰漸漸溶了,泥路漸漸現出來了,寂靜的田野上有行人了。走呀走呀,遼闊無邊的大湖顯現在眼前了。白浪湖這廣闊膏腴的田野,多麼似健婦豐隆的乳房;南門橋這溜插入湖中的狹長的土地不就是這乳房上的長長的乳頭?看到這般情景,尤瑜想,目的地大概是到了。他加快了腳步往前走,一種異樣的景象呈現在眼前,破壞了大自然的寧靜與和諧。

……英雄好漢不怕冷,落後的就是死龜孫。……衝啊!阿呵呵呵……眾人齊聲的狂呼嘯叫,衝擊著他的耳鼓。單衣解釦、袒露乳胸、扎褲赤腳、肩負重擔、不暇奔走的男男女女的颯爽英姿,闖入了他的眼簾。他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