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蘭渴望美好的生活,所以她逃出大山,走進了這座她嚮往已久的城市;雲小蘭想同命運抗爭,所以她不敢放棄每一次能夠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然而,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雲小蘭心比天高,並不滿足已經得到東西。當她進了城有了戶口有了工作時,她又有了新的夢想。她覺得她的那間屋子太狹小了,她想如果有兩間屋子該多好,縱然不能闢出一塊地方做書房,起碼也不必讓靳玉明的呼嚕聲打斷自己的思緒和靈感。可惜的是她新的夢想還沒有實現,下崗二字便無情地顛覆了她已經擁有的一切,把她對未來的夢幻在頃刻間擊了個粉碎。那段時間,雲小蘭幾乎絕望了,她販了些襪子到街頭賣,可僅賣了兩天便灰心了。第一天賣了三雙襪子掙了九毛錢,卻被工商稅務收走兩塊。第二天還沒等開張,城管的一輛麵包車開過來,不容分說把襪子搶到車上拉走了。有時候她真不理解,你們一個月上千元地拿工資,為什麼要對這些連生存都難以維持的窮人如此地窮追猛打?後來,她去省城做了半年三陪小姐,賺了些錢給弟弟娶了媳婦,又扔給靳玉明三千塊錢,然後在離家不遠的地方開了這家小飯館。飯館雖然不賺錢,卻也能賺個吃喝,給家裡減輕些負擔。
第八章 情人(10)
雲小蘭憤世嫉俗,唯一不肯放棄的是她的文學夢。也許正是因為她是從山裡出來的,她才能比別人更敏銳地捕捉到城市的氣息;也許正是因為她做過三陪小姐,她才把那些真與假、善與惡、美與醜,看得更清晰。她不是那種迂腐的女人,她羨慕城裡人浪漫的愛情,也追求完美。當她與情懷浪漫的呂仲元獨處溫馨的書房,斟字酌句地修改書稿,為她書中的主人公去喜、去怒、去悲、去歡的時候,她才發現人生不僅只有艱難,原來還有那麼多的美好。坐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原來是那樣的優雅,那樣的知識淵博才華橫溢。他比起思想淺薄俗不可耐的靳玉明,實在不可同日而語。於是,呂仲元的影子便深深地嵌入她的腦海,就算呂仲元不向她表白,她也會勇敢地投入他的懷抱。
呂仲元表情凝重地望著雲小蘭說:“小蘭,出版社來電話了。”雲小蘭緊張得有些喘不上氣來,她問:“怎麼樣?寫的不行?”呂仲元說:“稿子到是沒問題,只是出版社不願意正常出版。”雲小蘭的心立刻冰涼了,她失望地問:“還是稿子不行?”呂仲元搖搖頭說:“不,他們很看中這部書稿,但他們不想擔風險。” 雲小蘭的眼睛充滿了迷惘,她問:“那我該怎麼辦?”呂仲元說:“你可以自費出版。”雲小蘭幾乎要哭出來了,呂仲元帶給她的有驚喜也有悲哀,驚喜的是她成功了,出版社肯定了她的作品,悲哀的是她根本沒有自費出書的錢。美麗的夢想雖然伸手可觸,卻又遙遙無期。絕望之中,她喃喃說道:“一樣的,因為我拿不出自費出書的錢。”
雲小蘭清純的眼睛瀰漫著深深的憂傷,她的眼睛潮溼了,那潮溼漸漸化作了兩汪清泉。呂仲元曾經給過她信心,她也對自己滿懷希望,可惜命運總是不肯垂恩她。若不是在呂仲元的家裡,她真想放開喉嚨質問上蒼一聲:為什麼不幸的總是我?同時她也很後悔,早知今日,當初何不多做幾個月的三陪小姐賺出這些錢來?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望著雲小蘭哀傷的神情,呂仲元的心中有著一種沉甸甸的感覺。如果他們的關係還像以前一樣的話,他可能只會用安慰面對她。可現在他們的關係不同了,她是他的情人,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不想看到她哀傷、看到她流淚、看到她絕望。他突然激動起來,衝動地捧住雲小蘭的面頰,望著她那雙淚水已經在打轉的眼睛輕聲說道:“小蘭,別失望,我會幫你的。”一個絕望到了盡頭的人會把每一次機會都當成希望,雲小蘭一把抓住呂仲元的手,哀傷的眼眸現出一線光芒:“真的?”呂仲元點點頭,帶著肯定的微笑說:“真的!我借錢給你,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