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按著時節是那麼過的,天卻還是熱得不得了。
七月初十,聖駕自京城出發,前往大楚的腹地——安都。
這次出行的隊伍相較南巡時候就精簡得多了,後宮裡只有淑妃和賢妃兩位娘娘伴駕,堂前則是國丈關濯與太傅慕容淵隨侍在側。
護駕的禁軍精銳三百,加上其他宮眷和少許文官武將,算下來,統共也才五百餘人鍅。
一行自北方的京城向西南行,順順當當的走了九天,於七月十九抵達安都。
在文人雅士的心目中,論秀麗風光,蘇城乃為第一,這安都則當第二。
四通八達的水路,夜不罷市的繁華,都是這座城的特色旱。
東面有舉世聞名的幽山,南面有廣袤的密林,山光水色,明秀非常。
碧水將山環繞,山又將城隱沒在其中,水霧繚繞,若隱似現,水墨意境甚濃。
聖駕進城的時候,寅時剛過,天還黑著。
原本慕容紫以為沒什麼熱鬧可看,哪想進了城,登時就被震撼!
房舍高低起伏放眼可見,錯落的街道與水路交錯縱橫。
間隙,有無數鐵索橋相連,索橋和山壁上又點著無數的火把和萬年不滅的油燈盞,將整座安都照得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耳邊水聲不斷,三百米長的大船悠然的停泊在水路中等待卸貨,而狹窄之處又如一線天。
舟如獨木,只可容一人站於中間,撐杆而行,側身而過,竟還能在盪漾的水波里保持平衡。
此等奇觀,舉國上下只怕除了安都,別處再無法見識。
因著有水貫穿整座都城,家家戶戶的房舍都用堅硬的石料建造,為了防洪,底座至少要架四、五丈之高,三層起,七層以上的更隨處可見,底層多當作商鋪做生意,鋪子裡賣什麼的都有。
這些房舍的門窗邊都會有鐵鎖和油繩連線,必要的時候,在上面搭上木板用來裝卸貨物,完成買賣。
正逢早市,船上、小舟上、鐵索橋上,還有商鋪裡,人與人隔老遠喊話,用雙手討價還價,場面十分有趣。
日日夜夜,鬧市景象永遠都不會間斷。
聖駕從北門入,沿著城中唯一的一條寬闊的道路往行宮行去,可容三輛馬車並行的道路早就被肅清出來,擠在不規則的城中,井井有條的隊伍反而顯得有些不和諧。
慕容紫坐在馬車裡,自入城那刻掀起車簾一角後,就再也捨不得放下來。
實在沒得辦法,這安都太有意思,打哪兒瞧都覺得新奇!
楚蕭離的聲音自後面懶洋洋的傳來,“手抬酸了麼?朕瞧著都累。”
“勞萬歲爺記掛,我不累,看得正高興呢。”她興致勃勃,連他說話都當作打擾。
得她言罷,他眯了眯眼,眸色暗了一些。
路上這些天太熱,多是白日休息,晚上動身趕路,這會兒慕容紫精神頭好得不得了。
反正只要不是在宮裡,她都歡喜。
趴在鎏金的車窗邊,只露出一雙眼睛來,看看這兒,又瞧瞧那兒,光是赤腳穿行在鐵鎖上的人都夠她打量許久。
那人站在搖搖欲墜的鐵鎖上,雙手還要搬運貨物,別說多驚險。
可她觀望半響,愣是沒見有哪個掉進河裡。
身後,楚蕭離見她沒打算理會自己,不甘寂寞的又問,“你瞧了這麼久,瞧出什麼明堂來?”
他問的話,自然與他有關。
慕容紫想了想,眼中閃過一絲驚奇,回頭來對他認真道,“九郎,你好像不太受安都百姓的愛戴。”
進城走得有一段距離了,除了出城迎接的太守等官員屁顛顛的趕來獻殷勤,縱觀城內百姓,各自忙著做買賣,好像刻意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