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煙反手抱住她:“霜喬,好孩子,小姨能見到你,死也甘心了。”
燕霜喬眸中淚水盈盈,聲音卻帶上了一絲悲憤與愴然:“小姨,母親雖告訴了我一切往事,卻始終沒有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小姨,你告訴我,那個人,究竟是誰?現在又在何處?”
素煙身軀一僵,燕霜喬將她輕輕推開一些,握住她的雙肩,直望著她:“小姨,你放心,我不是要認他做父親,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是誰?我想問他一句,為何要那般忘情負義,為何要連累外公外婆慘死?為何要讓我們一家人流落天涯,遭逢不幸?!”
樓外,夜空幽深,雲層漸厚,遮住了漫天月華。黑色身影攀於窗欞上,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痛苦中帶著欣喜的眼神,緊緊望著屋內之人,不願挪動分毫。
素煙心中千迴百轉,不知應否告訴霜喬那人究竟是誰。這孩子生得這般清雅脫俗,又何必將她捲入這是非恩怨、國恨情仇之中?可她此刻的眼神如一汪秋水,情殷意切、滿含期盼地望著自己,真的不告訴她嗎?
江慈卻已冷靜下來,將先前素煙所演戲曲與之前在長風山莊諸事聯絡起來,‘啊’地一聲驚呼,拍手道:“我知道那人是誰!”
素煙望了江慈一眼,江慈忙以手掩口,望向燕霜喬。素煙知終不能瞞過,長嘆一聲,輕聲道:“那人,現為桓國一品堂堂主,人稱‘秋水劍’易寒!”
燕霜喬一路北上,尋找江慈,與江湖中人多有接觸,也聽過易寒的名字,不由低呼一聲,未料自己的生身父親便是名滿天下的‘秋水劍’。心情複雜間,聽素煙續道:“我五年前回到京城後,入了這‘攬月樓’,也曾買過殺手,去桓國刺殺於他,卻均未成功,反倒讓他知道了我的存在。不過他也一直未來找我,也沒有對我下狠手,兩個月前我還在南安府見過他一面,不過之後他便失蹤了。”
燕霜喬感到素煙緊握住自己的手在隱隱顫抖,心中難過,抱住她道:“小姨,你放心,我不會認他的,我只是有些話要問他,問過之後,便絕不會再見他。”
素煙略略放心,激動的情緒到此時才得以慢慢平定,想起一事,忙問道:“對了,你怎麼會到這京城來的?又怎麼和小慈―――”說著抬頭看了江慈一眼。
燕霜喬拉著江慈的手道:“她是我的師妹,偷跑下山,我是來找她的。倒也幸虧她這般淘氣,我才能與您相會。”
江慈平靜下來後,便想到了自己掛念於心的那件事情,可要想讓素煙傳話給衛昭,非得再試探她一下不可。她心念急轉,面上笑道:“我是福星,所以師姐才能和素煙姐姐相認。再說了,素煙姐姐心地善良,人又長得美,當然有這個福氣,說不定,素煙姐姐將來還是裴相夫人或者衛指揮使夫人呢!”
素煙忙道:“小慈切莫胡說,這話可不能讓別人聽見了。我與裴相只是泛泛之交,也就是唱戲者和聽戲者的關係而已。”
江慈仰頭笑道:“那三郎呢?我那夜可聽畫兒她們說您傾心之人是三郎啊。”
素煙哭笑不得,但她也知小慈天真爛漫,又見燕霜喬關切地望著自己,自嘲似地笑道:“小慈,三郎又豈是我能痴心妄想的,我雖與他關係極好,但,終究只是他的朋友,而不可能―――”
正說話間,房門被輕輕敲響。寶兒進來,輕聲道:“大姐,靜王派人下帖子,讓您即刻過王府。”
素煙眉頭一皺:“他這個時候叫我過去做什麼?”
“聽王府的人說,靜王爺為秦妃娘娘祝賀生辰,說算到此刻,大姐新戲應已演罷,讓您過王府,靜王爺親自譜了一首曲子,送給秦妃娘娘,想讓大姐您去試唱一下。”
素煙有些猶豫,寶兒又道:“樓主說了,讓大姐還是馬上過去一趟,王爺和娘娘都在等著,咱們可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