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來了,如果沒什麼問題,我可以那個時間來。我不用上班了,有的是時間,但第一反應卻是回答她:“今天下午可能不行,麻煩你幫我看看星期三行不行。”僅僅因為害怕還是別的什麼,我又把這件事往後拖了兩天。星期三上午十點鐘,我就可以告別所有腫脹、嗜睡和嘴巴里怎麼也去不掉的苦澀的感覺,聽說會很疼,但恢復得也會非常快。
我還是挺怕醫院的,各種刑具似的手術工具,無影燈,帶著帽子口罩眼神漠的醫生,除此之外我還特別怕痛。等待手術的兩天像等著執行死刑一樣難捱。現在,我可以愛睡多久就多久,但還是不到七點鐘就醒了。懷孕帶來一種陌生的類似於感冒似的感覺,沒有精神,但胃口卻奇好。星期一晚上,Nick來給我做了一次肉醬意麵,然後瞪大眼睛看著我吃下去大半鍋子。第二天一早又打電話過來問我有沒有撐著。如果不是有那麼一個嚇人的手術在中間橫著,我會覺得沒有工作,停下來休息一段時間也不錯。星期二的整個白天,我都在讀一本半年前買的小說,之前每次拿出來看的都只是最前面的兩頁。
我看得有點廢寢忘食,直到傍晚來臨的時候,才脫掉睡衣,換了衣服準備出去吃頓好的,死刑之前最後的晚餐。走到樓下,公寓樓門口的路邊泊著一輛黑色的沒有任何標記的四門轎車,後排車門開啟,一個我以為快要忘記了的人從車上下來。
“你還來這裡幹什麼?”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我輕輕的說了一句,語氣淡。
“我需要你。”Lyle回答,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回頭看看他,他看起來有點不一樣,整個人疲憊散亂。我想問他怎麼了,他在我提問之前就回答了我來不及說出口的問題:“我父親快死了,我需要你。”
38)馬利布海灘的熱水浴缸
“如果你需要律師,全美排名前十的律師事務所應該都很歡迎你。”我回答,不過在心裡,他說話的語氣和他的樣子,足可以讓我原諒他對我做過的所有壞事情。
“上車好嗎,我想讓你陪著我。”他低頭對我說,有點煩躁又不知所措的把我塞進車裡,自己也進來,坐在我身邊。
“出了什麼事?”我問他。
他示意司機開車,回答: “他在熱水浴缸裡摔了一跤,動脈破裂導致腦出血。”
我聽到他對司機說“機場”,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問他:“他現在在哪裡?”
“原本在馬利布海灘一間社群醫院,三天前轉到UCLA的醫療中心。”
“你這幾天一直在洛杉磯?”
“對,上週日傍晚出的事,我到醫院的時候,他還很清醒,對我說他已經覺得好一些了。”
我有點怕他再說下去,我不想看到他傷心的樣子,那個樣子恐怕會讓我喪失所有判斷力,不過可能我早已經沒有了理智。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伸出手,抱著他的身體。“你什麼時候到紐約的?”
“今天下午,飛機落地的時候是3點鐘,我直接到這裡來了。”
“為什麼不上來?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他笑了一下,搖搖頭,回答:“我不知道你會有什麼反應,你把戒指留在酒店前臺,然後直接去找那個塗Ferragamo香水的傢伙了。”
“你跟蹤我了?”
“沒錯,我像個變態一樣跟了你兩天,或者三天,我不記得了。我發誓我從來沒幹過這樣的事情。”他揉揉眼睛,告訴我,他連續三個晚上都沒怎麼睡。他看起來沒有平常那麼漂亮了,但是說實話,我更喜歡這種真實的樣子。
我對他說:“你這麼變態我很開心。”
而他皺了皺眉頭,那是一個微妙的可愛的表情,像是在說,我感覺到了,你觸到了我的心。
也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