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他又站了起來。
是要走了吧?沈夜鬆了一口氣。
“羅總,我的電腦還在你車裡。”
他低頭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叫人琢磨不出來是什麼意思。
“我還沒打算走。”他淡淡的說,“出去抽支菸。”
羅嘉頎直到點滴快吊完的時候才出現。
襲捲而來的還有清淡而微嗆的菸草味道,帶了小小的侵略性,輕撲進沈夜的鼻尖。他負手看著護士拔針,又在她想要站起來的時候輕輕俯身,修長的手指摁在她手背針口的紗布上,靜靜的說:“再坐一會兒。”
他的指尖掠過她的肌膚,冰涼,冽得沈夜忍不住顫了顫。
她才發現他是穿著襯衣出去的,而那件風衣,一直安安穩穩的蓋子自己的膝上。
沈夜有些不安起來。
而他恍若不覺,手指替她摁著紗布,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過去,直到他認為可以鬆開,才沉聲說:“好了。”
車子開到小區的門口,羅嘉頎打破了一路的沉默:“家裡有人照顧你麼?”
“我一個人住。”她抿了抿唇,有些不情願的承認。
羅嘉頎皺了皺眉,抬頭看了她一眼。燒已經退了,應該沒事了。可還是不放心。
數秒之後,他做了一個決定。
“明天給你一天假。”他在她下車前說,“傍晚之前去把點滴吊完。”
給病假是天經地義的,沈夜不認為自己這副樣子還能精力集中的工作,可是,為什麼是傍晚之前?
“傍晚會有車來接你,你和我一起出差。”他補充了一句,“去A市。”
沈夜嗆住了,狠狠的咳嗽了一陣,才緩過來。
“不是陳苒跟你去嗎?一直是她負責的……”
“沒錯。”他用乾脆的語氣說,“她忙不過來,你跟去幫忙。”
她看著他薄削的唇,忽然覺得大約任何爭辯都不會讓他改變主意,於是僵硬的點了點頭:“我下車了。”
他和她一道下車,語氣裡有著讓她難以抗拒的從容不迫:“我送你到樓下。”
冬夜,稀疏微薄的星光讓寒霜更濃。
他走在她身側,斜睨著她單薄的側影,有些暗惱的想,明明已經感冒了,還穿得這樣單薄。又聯想起別的事,比如……明明已經這麼瘦了,還嚷嚷著要減肥。明明知道自己海鮮過敏,還能若無其事的當著自己吞下那碗飯。
愈發的有些氣惱,羅嘉頎抿起嘴角,目光輕輕一垂,忽然看見她的手。蒼白纖瘦,因為握著拳,有青筋微微的凸出來。
他很想伸手去牽住她,然後把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一點點捂熱。
可她一定會掙開的。
羅嘉頎斜跨了一步,攔在她面前。
路燈的色調很清冷,打在他的側面,露出雕塑般的完美稜角。五官的英俊無關光影交錯,他的睫毛的末梢沾上了銀星般的光澤,一低頭的時候,又閃爍著落在了她的雙目中。
“把手給我。”
沈夜抬頭看著他。
羅嘉頎有些不耐煩,嘴角輕輕一撇。
和這樣的不耐煩形成對比的,卻是異常溫柔的動作。抓過她的左手,握住手腕,再給她戴上手套。
沈夜掙扎了一下,終於還是乖乖不動了。
“另一隻手。”他生硬的吩咐她,動作卻和剛才如出一轍,細心且體貼。
小羊皮手套一直放在口袋裡,是他一直戴的。很軟,有著刻意作舊的質感。沈夜戴著有些大了,指尖以上還空落落的長出一截。還帶著他的體溫,將她每一寸指尖都烘烤得暖和起來。
她看著近在身側的他,呼吸忽然有些不暢,彷彿已經褪下的高溫忽然間又捲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