轄。”
簡單幾句對話,讓舞衣全身冰涼,她目瞪口呆,只覺得頭皮發麻,視線凝在雪姨的臉上無法移開。
不會的,不會是雪姨——雪姨絕對不會——
腦子裡殘存的理智,輕聲的低語,掩蓋在雙眼前的薄紗,此刻才被揭開,她終於看清了事實。
雪姨知道絲綢何時出貨;雪姨知道,虎帳的人何時去迎接卿卿;雪姨知道,楚狂並不識字。就連石板崩塌的那時,雪姨也在堤防上——
一雙大手按住她的肩膀,沈默地安慰她。
雪姨的話,引得南陵王大笑不已。他伸出手,指著一臉蒼白的雪姨,笑著問道:“跟女人說的話,怎麼能算數?”
“你想背信?”她的臉色更加蒼白,握著火藥的手有些顫抖。
“我只跟男人講信用。”他回答,對躲在不遠處的弓箭手使了個眼色。
倏地,一支羽箭破空襲來,不偏不倚地貫穿雪姨胸膛。她全身一震,頹然倒地。
“雪姨!”舞衣喊道,撲上前來。
即使知道雪姨就是內間,她還是無法恨她。她是背叛了浣紗城、背叛了所有人,連累城民們必須連夜撤城,但她終究還是她親人,是最疼她的雪姨。
腦子裡不斷閃過片段的畫面。雪姨教她寫字、雪姨教她唸書、雪姨教她繪製運河圖、雪姨為她及笄、雪姨為她梳髮……
舞衣趕到雪姨身邊,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紛紛滾落粉頰。
“我只是——只是希望,你、你能過得更好——”年長的女人艱難地說道,聲音斷斷續續,胸前的羽箭顫動,鮮血不斷從傷口湧出。
她只是希望舞衣有更好的歸宿,楚狂只是個武將,根本配不上她的舞衣。
比起愛情,她更相信權勢。
她的過去,讓她已對情愛二字絕望,她於是相信,有權有勢的南陵王,才能讓舞衣安穩地度過一生。
原本以為,為了整城的財富,南陵王會信守承諾,只是將楚狂驅逐出城。於是她洩漏情報,嫁禍給山狼,甚至還在入夜時,在黑衫軍的飯菜內下了藥,一心想引兵入城,趕走楚狂。
結果,她錯信了南陵王,男人還是不可信的。
她的所作所為,末了竟讓舞衣身陷險境。
雪姨看向楚狂,嘴角浮現一絲歉然的笑,視線接著回到舞衣臉上。
“別哭,我的舞衣,不會有事的,你會平安的——”她低聲說道,奮力推開舞衣。“進井裡去,走!”她喊道,撐著最後一分力氣,衝向南陵王的戰輦。
始終被她握在手中的那把火藥,在此時點燃。
轟隆一聲,四周霎時亂成一團。
幾乎在同一瞬間,楚狂立即有了動作,他抱起舞衣,翻身躍入井中,避開爆炸引起的碎石。兩人筆直地落入井水中,濺起大量水花。
“進水道。”他吼道,將她從水中拉起。
舞衣臉上有著水痕以及淚痕,看來十分狼狽,嬌小的身子被楚狂推著前進。她全身冰冷,雙腳沈重如石,無法遏止的心痛,在胸口翻滾著。
火藥的力量太強大,雪姨不可能存活。她用她的命,換取寶貴的時間,掩護他們逃走。
“追!快追!”南陵王嘶吼聲響起。看來,那場爆炸並沒有傷著他,反倒更是激怒了他。
士兵落水的聲音不斷傳來,追兵很快地趕來,紛紛擠入水道,迅速地逼近。
“加快腳步。”他吼道,巨大的身軀猛地一震。
“怎麼了?”舞衣察覺有異,慌忙問道。
“不要回頭。”他嚴厲地說道,更用力推著她前進。銅門已經在望,只要到了那裡,她就安全了——
銅門前,秦不換等在那裡。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