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想和先生一起去照相館。」
照相機這種東西才在這片國土亮相時,大家都覺得這是攝魂鏡,被拍一張靈魂就被吸走了,否則那小小方塊紙片裡的自己怎會如此逼真,連最精湛的畫師都做不到那般分毫畢現。
如今人們對它的認知要好多了,但也僅限於知道。畢竟照相和電影一樣,在這個時代都屬於奢侈的娛樂開銷。
「來,這位先生往這邊看,站姿別那麼僵硬!」笨重的支架照相機後攝影師對著鏡頭前的美型男女熱情招呼,「笑容再自然一點,看看您女朋友,她狀態多棒,難得一次的攝影留念要把握好啊!1,2,3……好!」
鎂光燈劇烈一閃,驚得蕭清硯肩頭微跳,於是身前端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忍不住低頭一笑。
「先生,您總說要帶我見識新奇物,但實際上您才是很多都沒嘗試過的那個啊。」
「我那是……太忙,一直沒時間罷了。」
蕭老闆試著挽尊,然後對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照片自然不只有一張合影,還有各自的單人照,這對客人外形極為優越,惹得攝影師都主動打折給優惠,只求他們讓他多拍兩張。
「兩位介不介意我將你們的照片放大作為本店的招牌,如果願意的話這次服務全部免費,店裡還給出一筆報酬,如何?」照相館老闆倒是更看重這一點。
他誠意滿滿,可惜客人並不同意全都搖頭婉拒,只能遺憾打消念頭。
【蕭老闆真是生不逢時,他要是出生在現代,就這張臉就能火遍全國沖向世界了,何況他那一身拼命練來的曲藝,浪費了浪費了,這個戰亂年代糟蹋了多少驚才絕艷的人啊。】
付了錢,拿好收據,約定好一週後來取照片,蕭清硯走出照相館大門,終於對著門口的招牌看板多看了兩眼。
那上面貼滿了店鋪裡覺得很好的客人照片,個個衣衫簇新看著鏡頭笑容燦爛,拍照的姿勢大同小異,但也有一些新穎的。他的視線定格在右上角一張放大尺寸的照片上——
那是身著洋服的一對華人男女,男子一身白色西服,對著洋裙少女單膝跪下,雙手舉著一個小巧的盒子做開啟狀,裡面是一枚寶石戒指。洋裙少女雙手掩唇,一臉驚喜地看著他,羞澀和喜悅並存。
之前的西洋電影裡也有這個場景,是故事結局那會兒男主人翁向女主人翁求婚。
求婚……
「先生,那邊有梨膏糖賣,正好戲班裡有人在咳嗽,我們買一些帶回去吧。」
少女的聲音讓他驚回神,回頭望去時,她正指著街對面的糖鋪一臉驚喜。
「哦……好。多買一些分給他們潤潤嗓。」他像是撇清關係一樣趕緊遠離那塊看板,和梅露一同往糖鋪子走去。
感冒風寒是常見病,老百姓卻不見得有這個錢去看病抓藥,就是有也一般都捨不得所以多是靠自身抵抗力硬熬過去。而梨膏糖說是糖的一種,裡面卻是加了藥草熬製成的,對買不起藥的居民來說,它就是治療的藥,經濟又實惠。
「我幼時生病,師父就會買梨膏糖回來,當時只覺得真甜啊,是這世上最甜最好吃的糖了。」說到梨膏糖,蕭清硯不由柔和了眉眼。
日子很多時候確實是泡在苦水裡的,但只要在這漫漫苦意裡摻上一點甜,生活就能繼續熬下去。熬呀熬,就能盼到下一份甜意,然後又能堅持著繼續走完人生。
不過,他現在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賣花,賣花嘍——」
耳畔響起清脆的吆喝聲,蕭清硯像是從回憶裡猛地驚回神:「阿露,你等我一下。」
說完,他轉身大踏步朝著兜售鮮花的賣花姑娘走去,簡短交談後付了錢就將人家一籃子的鮮花都抱了出來,然後就抱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