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那個是河西鹽州的一個李姓大商人,這位李公子在金陵設點,長年收購,經過他手的絲綢、瓷品據說遠銷天竺、大食、大秦甚至更避遠的西方國家,僅他一人每年的採購量就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
另一個大客戶來自東面,飄洋過海遠來自東瀛。這位大客商姓薛,操著一口地道的汴梁口音,不過他的真實身份卻始終叫人摸不清,有人說他是一個極了得的江洋大盜,理由是有人曾經見過長江、秦淮等幾條河道上混口食的船幫老大,在他面前都畢恭畢敬像個孫子似的。
又有人說他是日本國一個大領主的女婿,挾天皇以令諸侯,在邵島國上勢力以大,並且壟斷了該國所有高階消費品的採購微銷售,理由是曾經有海商見過他在日本國威風八面的樣子。還有人說此人實際上是一位大宋皇室的內侍總管,理由是這廝沒蓄鬍子,而且有人見過他出入大宋皇城。
眾說紛紜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身份,管他呢,這人雖不明來歷,可他的金銀卻不是假的,隨著大宋這幾年日漸興旺,市面上最短缺的不是物資,而是貨幣,雖有西域的、南洋的金銀不斷流入,還是不能滿足日益豐富的物質流通需要,而此人在大宋各地都有生意夥伴,交割貨物一概以成色極好的黃金白銀支付,那可是所有商家和地方官府最歡迎的客人。
絲綢生意興旺,隨之而來的,蠶桑養殖、織染、刺繡、製衣等上下游整個行業就得不斷擴張,更何況,官家已把杭州灣列為五大海上貿易通商口岸,唐家制造的大海船每日進進出出絡繹不絕,豈只是絲綢,瓷器、茶葉、首飾,各種商品現在都是供不應求,手工業者如今是大大增加,崔家在江南建造的幾家大織染坊,每處招工已不下數千人。
金陵最繁的雞籠坊,一行四人緩緩而行,東張西望,看來十分的悠閒。瞧他們模樣,這是一對夫婦和一雙僕從。走在前邊的,是一個年約三旬,氣度雍容的男子,面如冠玉,眉目俊胡,顧盼之間,自有一種居上位久矣的氣派。
在他旁邊,是一個身穿碧羅衫兒的美麗女子,長身玉立,纖腰弱柳,正是女人家風情容貌最成熟美麗的時候,面上雖罩著一層薄紗,但是俏麗的五官仍然若隱若現,更顯嬌媚迷人。
後邊跟著的是兩個青衣男女,男子二十上下,身著僕裝,肩上鈄挎一個包袱,舉手投足卻是氣宇軒昂,另一個青衣女子面上也罩著輕紗,步履輕盈,身段娉婷,雖然梳著雙丫鬟,可那模樣,較之大戶人家的閨秀千金還要優雅高貴。
金陵百姓見多了達官務人,一瞧這四人氣質,就曉得是一戶極尊貴的人家,閒來無事,遊逛市井,所以那些沿街叫賣,店前拉客的生意人便不敢上前打擾,四人自顧行走,倒也逍遙自在。
一路走過,只見各色店鋪琳琅滿目,“抽絨老店”、“勇申布莊發兌”、“糧食的豆谷老行”、“銅錫老店”、“梳篦老鋪”、“畫脂胭粉名香宮皂”、“靴鞋老店”、“西北兩口皮貨發售”、“遼上京鑌鐵刀具店”、“大秦珠寶首飾鋃鋪”等比比皆是,還常有高鼻藍目的異國人物擦肩而過。
碧衣美人兒依在那年約三旬的貴人身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品評著沿街的店鋪:“自從官人於科舉之中另開工科、理科,百業傑出人才亦可從政為官,這幾年咱大宋的新鮮玩意兒可是層出不窮,官人你看,這家鋪子的主人就剛剛研製出了一種工藝極精的彩色妝花緞「還有帶縐紋的銀條紗,雖訂價極高,卻是供不應求呢。”
三旬貴人微笑點頭,美人兒拍手笑道:“真好,富麗堂皇,雖不及長安莊嚴氣象,但繁華猶有過之,別有江南風味,此行不虛呀。”
她妙眸一轉,又吃吃笑道:“可惜了,最好動的子渝姐姐又懷孕了,還是沒福氣隨官人巡澇天下,嘻嘻,子渝姐姐也是真能生啊,五年生了三個兒子,照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