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一向只感覺到責任和義務,這個沉重的負擔壓得她透不過氣來,所以當她以為將葬身地穴,再無出路時,她反而沒有多少悲傷和絕望,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她在黑暗中輕輕哼唱著少女時代所唱的牧羊歌,整個心都放飛到了藍天白雲下,輕揮牧羊鞭,無憂無慮,天真無邪。那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死了也好,她可以找回童年的夢,重新做回一個不需要堅強外殼的女人。
可是楊浩,打碎了她的夢想。他親口告訴她,要殺死她,還要利用她的死,把她的族人全都拖進戰亂之中。失去了她,她的族人將在與斛老溫和蘇爾曼的爭權奪利中勇士死傷殆盡,老弱淪為奴僕,然後……,他們巳失去反抗力的所有人,都會被楊浩重新安置。失去了青壯的族人,奮西北這種相對艱苦的地方,自己無法放牧和耕種為生,最後將全部淪為他人的奴僕。這一切,都始於她對楊浩的不忠,她想弒君的罪孽。
極度的自責,絕望和悲觀,讓一向在人前堅強兇猛的阿古麗像風中硌一片落葉般簌簌發抖,她忽然雙手抓向楊沽的利劍,仰起脖子,閉起一雙美麗的眼睛,想要用那鋒利的長劍割斷自己的喉嚨。既然無論如何也不能改變,那麼……就選擇逃避吧!
可是在那個可恨的男人面,連死都成了奢望,楊浩手腕一揚,利劍便高高舉起,避開了她的雙手。阿古麗喃喃地道:“殺了我吧,求你讓我死!”
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楊浩說了一句話,只是一句話,便讓她已徹底絕望的心重又活了過來:“你若真想拯救你的族人,只有一個人才辦得到。”
阿古麗探向空中的雙手停了下來,她跪在楊浩面前,仰起頭,好象虔誠的信徒仰視著她的神明:“什麼人?楊浩好象真的成了神棍,神神道道地道:“你自己!”阿古麗王妃失蹤了。
當天晚上,甘州知府衙門就覺得有些簇跣,不過阿古麗離開的時候說過要去城外打獵。甘州雖也依著朝廷的官制建立了衙門,不過其生活方式、統治方式沒有那麼快玫變過來,這個自治權極重的州城,基本上仍然按照原來遊牧民族的習慣生活著,所改變的只是頭人茵領們的官名和建制罷了。
因此阿古麗這個知府兼都指揮使,所行使的職權就是以前的部落頭人,州城中納稅、治理、司法各個方面基本上都沿襲原來部落的習慣,因此她並不需要每日升衙署案,處理公事,因此偶有出巡事屬尋常,甘州雖不富裕,卻畢竟是一個人口眾多的城池,城池外面近處的野物並不多,要狩獵沙鼠飛狐,怎麼也得馳出幾十上百里地,這才西域廣袤遼闊的天地間,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所以她當晚沒有回來,卻也未必就走出了事情,夜宿於野外也是可能的。
但是等到第二天下午,還是沒有阿古麗的訊息,阿古麗本族的部眾開始恐慌了。狩獵三五日不歸,甚或十天半月不歸,都屬平常,不過身為一州之主,事先並無特殊交待,那就有些異常了。甘州飛騎四出,四下搜尋,很快,就在甘州城西北黑水城廢墟發現了十幾具屍體,其中就有阿古麗的幾個貼身侍衛。他們沿著地上乾涸的血跡一路追尋,發現血跡繼續向西北方向延伸,時不時的總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或者是棄落的兵刃、或者是刮在荊棘上上的衣服碎片,或者是一具屍體,追出四十里地之後,徹底失去了一切蹤跡。
蘇爾曼和斛老溫聽說之後,盡皆大驚,紛紛派出自己的人馬,加入了搜尋的行列,搜尋持續了三天,最遠搜尋到了距甘州兩百里的地方,始終沒有任何發現,雖然沒有發現阿古麗本人的屍體,但是誰都知道,她已凶多吉少了。
稈老溫、蘇爾曼和阿古麗部落的幾個頭人坐下來商議了一番,由斛老溫和蘇爾曼聯合暫攝甘州政務,一面繼續加強搜尋,一面令人飛報國主楊浩,剛剛過上幾天太平日子的甘州,重又籠罩起一層無形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