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都需要幾年的復原時間。你快把身上的血割完了,能活過來已經不錯了。做這種事不僅折壽,還傷本體,以後恐怕提個重物都要很費力,”那老大夫轉而問白真真,“如果患者不是你很重要的人,你是斷然不會做這麼巨大犧牲的吧?”
白真真冷冷一笑,不想對無關的人多作贅述:“那患者我根本就不認識,我純粹就是為了錢。”
“你找錢不也是為了請我出山嗎?”政懷瑾眼光渺遠,露出一副桀驁不遜之感,“說到底,是仰慕我卓越的才能。”
如此自戀之人,說這話都不帶臉紅的,白真真深深感嘆,這輩子她遇到的人都是奇葩,這最清高的見過了,最自卑的見過了,最高傲自負的、最變態無情的、最自戀的,最長舌的、最笑裡藏刀的、最二貨的都遇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她八字裡面有個“遇奇葩”的卦象。不過,白真真這種高傲的人,是瞭解這種同類的,當年鄭大人請她去當白總管,也是旁敲側擊地捧她,才讓她沒有臺階下,而好好去幹活的。
這樣想著,白真真忙抱拳道:“小女子久仰政公子大名,知道只要公子接的案子,無一案敗訴,所以付出什麼代價請公子都是值得的。”
政懷瑾暗暗把高揚的眉頭壓了壓,用一波瀾瀾的秋波直視著對她道:“其實,像你這種內心高傲的人,不用對我敷衍討好。”
這一句似乎把白真真心底某處撞擊了一下,這幾天她費盡心思低三下四到處求人,似乎把她的臉面,把她的驕傲一點點折碎。然而這一句知心的話,卻似乎抨擊到感情深處。一股熱流似乎從心裡深處湧了出來,白真真感覺到一種委屈的痠痛,而這種痠痛居然能被面前的人理解承認。有一種,找到知己的感覺。
驕傲的人,總是懂驕傲的人,獨立自主到不需要任何依附,寧願自己跌個頭破血流也不願對別人說一個求字。政懷瑾其實是當朝丞相的兒子,然而他的母親由於太好強而不受寵,他也因為性格太古怪不受禮規約束而不受重視,在丞相府中母子兩人一直被歧視。幾年前母親去世,他也成年,便一個人來到揚州,自謀產業,獨立門戶,為的是儲存一副孑然傲氣,不偏不倚,獨立敢言。
不需要丞相父親的光環,沒有任何世俗的限制,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政懷瑾相信,憑他自己一個人的能力,用自身的才能與孤傲的性情,便能處理一切,能創立出一片只屬於自己的天地。
他瞧不起賤民,是因為那些人以為自己裝裝可憐,別人就理所應當改幫他一樣。這種依附於別人同情可憐的人他是最瞧不上的,在他眼中都是切切實實的弱者。而這個女人,寧願自己去捨命賣血,也不願像一般賤民一樣求他辦事。她內心和他是平等的,公平金錢交易,對他絲毫沒有卑微的乞討,加上剛剛那種氣勢凌人的要他做事,更是讓他覺得默然間找到一種心靈深處的相似。
心靈上的強大與驕傲,有時候沒有任何權利地位的裝飾,反而顯得更加耀目動人。
接下來,政懷瑾決定接下這個案子,又下了決定要去牢裡好好找鄭直要第一方口供,白真真忙表示自己不想去。
政懷瑾起疑:“他是你丈夫,你不想見他?”
白真真尋思,自己這副面色青黑,連路都走不穩的狼狽樣子實在是不想見阿正。仙丹已經給他吃下了,血也割得差不多,自己能給他的東西都已經給他了,見了面也幫不上忙。現在自己這幅失血過多的慘樣子除了讓他擔心,並沒有益處。
而且,她去了,即使說什麼阿正都會聽從,也不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而是為了她而做的,在冥王眼裡依然不算數。唯一的辦法,只有咬死牙關不見面,讓他獨立,讓他回憶起自己靈魂深處的想法,找到那屬於鄭大人的願望,找到他在王府堅持二十年的真正理由。他才能渡過此次劫難,繼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