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尋訪絕代佳人。
亥時,浮雲閉月,壽宴亦進入尾聲。
似這等商賈、世家與官員齊聚一堂的宴席,多是商討合作的好機會,除卻做壽的花如令,旁人何時離席並不引人注意。
因而,酒過三巡之後,花家兄弟對視了一眼,紛紛悄然離席,將高談闊論的空間留給父親的諸位同僚,自行回房小聚。
“莊姜姑娘,七童眼上的錦帕,是不是可以取下來了?不需多等一刻鐘嗎?”
花五哥最是玩世不恭,如今也緊張的提起心來,左右踱步,道:“我聽聞久不見光的人,多要錦帕、白紗更換,逐步適應,才能不傷眼睛,七童……沒問題嗎?”
花滿樓一派淡然之色,端坐在一隻軟椅上,聞言不由失笑搖頭,無奈道:“莊姜姑娘不是尋常大夫,五哥不必擔憂。”
花三哥亦道:“五童,不要添亂。”
花五哥心急如焚,卻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見花滿樓摸到矇眼的錦帕,又似是想起了什麼,沒有扯開那最後一層阻礙。
見他中途停手,不要說望眼欲穿的花五哥和陸小鳳,就是十九也不由得心中忐忑,柔聲道:“公子可是覺得哪裡不妥?”
花滿樓搖了搖頭,道:“莊姜姑娘不必擔心,在下……只不過想起了一件事。”
說到這裡,他白玉似的面頰之上,忽的浮現出一絲窘迫,在幾位兄長的目光之中,也不大自在似的,輕輕的咳了一聲。
花五哥:“?????”
很快,陸小鳳想通了這一關節,他抱著手臂一揚眉毛,瞭然的一屁股坐到花滿樓身邊,笑道:“花兄不愧是愛花之人。”
花滿樓微微一笑,他對十九並無男女之情,因而在陸小鳳促狹的語聲之中,那點不自在也消失了,道:“陸兄過譽了。”
他繫著錦帕的俊秀面孔一轉,準確無誤的“看”向了十九的方向,風度翩翩、溫潤如玉,嗓音亦溫柔的如同三月春風,示意的道:“莊姜姑娘,錦帕……麻煩你了。”
十九怔了一怔,似乎明白了什麼。
百花樓初遇花的那一夜,她似乎對花滿樓說過,“妾身想要公子看一看,你幼時植下的櫻木,如今已生成何種模樣?”
所以,花滿樓才想第一個看到她。
若非他在食譜上,十九就感動哭了。
她咬了咬唇,似是歡喜、又似是幽怨的輕輕一嘆,細白的指尖捏住錦帕柔軟的一角,輕柔的道:“公子,準備好了麼。”
花滿樓並未言語,只是微微一笑,他看似波瀾不驚,可眼盲了十幾年,再是心性淡然,此刻在內心之中也忍不住期待。
終於,陪伴了他兩日的錦帕被一雙柔軟的手取下了,朦朧的光暈映入了眼簾。
世界一點、一點的清晰起來,分毫可見,花滿樓對上了一雙水光潤澤的眼眸。
她傾慕的、專注的望著他,好似那雙溫柔多情的眼眸,正是為了注視他而生。
“莊姜姑娘……?在下看見你了。”
花滿樓神色之中有些驚歎,他幼時失明,並未見過太多妙齡女子,可如此也能確信,這粉白衣裙的美人定然色甲天下。
他溫潤的眸子裡,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三分驚豔,並不太過失態,在表達了感謝之後,又分了一個耐心的眼神給陸小鳳。
“阿櫻姑娘,來坐,我們等一等。”
陸小鳳拉開一隻椅子,悠哉悠哉的坐了下來,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定然十分不錯,甚至有閒心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十九端了茶杯啜飲,心中很是理解。
花滿樓的眼睛,幾乎成了花如令、乃至花家的一個心結,如今終於復明,可想而知,這兄弟幾人在此刻會有多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