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間的木屋只有兩間房,老兩口和女兒各一間,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一向人煙罕至,預備了客房又能招待誰呢?
老獵戶與老嫗都已六七十歲了,白日裡做了活,熬夜就不成了,早早的熄燈睡下,只有阿寧的房間還點了一盞煤油燈。
“才過亥時,要等天色亮還早著呢。”
寇仲懷抱佩刀井中月,挺拔的身軀立在燭火之下,嗓音低沉的對朱雀道:“我來守著,你和阿寧姑娘先睡一會兒吧。”
他斜倚在冰冷的牆面上,看過來的目光十分清明,不見一絲一毫睡意,與女子深夜共處一室,也沒什麼不自在的意思。
阿寧早已支撐不住,伏在榻上放輕了呼吸,顯然睡得熟了,而朱雀與他對視一眼,道:“不必了,若非配合你與吾主的作息,我……其實並不需要人類的睡眠。”
她與寇仲相距不過一丈,幾乎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少女的閨房只放了一張臥榻並一隻梳妝檯,臥榻自然要讓給主人。
寇仲一聽“吾主”這兩個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了起來,忍不住苦笑一聲,自嘲的道:“你還真是時刻都不忘記世民兄。”
朱雀的眸光閃了一下,忽的屈指發出一道勁風,熄滅了本就搖曳的微弱燭火。
她的衣裳在夜色下,仍舊有著一層朦朧的赤色華光,寇仲的喉結滾了滾,視線追逐著那餘燼一般的微光落在她的面龐。
他的嗓音又啞了一分,道:“朱雀?”
朱雀側目看他,不疾不徐的道:“你我等至深夜,就是為了不打草驚蛇,驚走麒麟,若點了火燭,豈不是欲蓋彌彰?”
明月映入她的眸子裡,亮起了一輪動人的金色,宛如高潔傲岸的神女,也讓寇仲忍不住俯身過去,想要看清她的眸光。
朱雀一瞬不瞬的望著寇仲,對他隱秘的渴望一無所覺,輕聲問:“你做什麼?”
這樣近的距離,這樣暗的天色,男子滾燙的體溫透過衣衫,將二人之間的空氣也蒸的發燙,血液的芬芳亦傳達了過來。
吃了三天素的十九餓到想露出獠牙。
比她更早露出獠牙的是寇仲,他目光灼灼的凝視著朱雀,忽的牛頭不對馬嘴的道:“…凡人有一句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如今算是明白什麼意思了。”
他低聲笑道:“你猜我想做什麼?”
朱雀睨了他一眼,心中瞭然,寇仲大抵是對“鳳凰火”的建模十分喜愛,不過很可惜,誰會跟食材談戀愛呢?更何況吸血鬼的繁衍並不需要“性”,也不需要男子。
她示意道:“你再近一寸,我就——”
寇仲目光灼灼的望著她,不等這句話說完,他的薄唇一勾,傾身就吻了過來。
他既不是楚留香,也不是陸小鳳,更與剋制守禮的展昭不同,小混混出身的寇少帥是一頭主動的狼,很懂得把握時機。
不過很可惜,朱雀沒有給他機會,她的身形比鬼魅還要不可捉摸,一閃身就出現在了寇仲的另一側,果斷的一個手刀。
寇仲輕笑了一聲,黑暗中他的眸光森亮,像一匹獵食中的狼,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專注的又如同一隻大型犬,揚眉問道:“我過來了你就怎麼樣,殺了我嗎?”
若是換作尋常女子,被這樣一個英挺而俊美的男子調笑,恐怕早就羞的抬不起頭來,心中小鹿亂撞,忍不住要意動了。
朱雀被世界意識警告了一下,無奈收起了打暈寇仲的想法,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畢竟是氣運之子,她無視就好。
別以為她不知道,寇仲看起來彷彿從容不迫,還有心思調笑,可她怎麼可能沒有發覺,他的心臟跳如擂鼓,耳尖都紅透了,甚至面頰上都隱約帶著蒸騰的熱氣,顯然這個動作已耗盡了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