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商如意的話,雷玉臉上的表情先是震驚,等到震驚褪去,因為沐浴而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點血色也跟著褪去,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
她喃喃道:“怎麼,怎麼可能……”
看得出來,她完全沒想到。
而這也並不奇怪,只從自己被擄到突厥這一路上,那位朱邪王子言談,喜怒都與常人無異,但商如意總能感覺得到,他所有的言談喜怒都蒙著一層帷幔,讓人看不清真正的他是什麼樣子,連真正的喜怒都看不出來,更妄論他的愛恨。
若不是剛剛情況危急,只怕現在也沒人知道。
雷玉算得上是個聰明人,也經歷過大世面,但面對這種事,她顯然也有些慌亂了,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都沒弄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只能又抬頭看向商如意:“那我——”
商如意倒是比她更冷靜些。
她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要走上這條路,而且要好好的走下去,那麼,你得提防這個人。”
“……”
“雖然他現在對你,並沒有表現出別的什麼來,可這種事,很難說。”
“……”
商如意甚至不能不去想,如果有一天,阿史那朱邪真的表現出來了,那會如何?
只怕一切都晚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總有一點奇怪的感覺。
雖然直到現在她還沒有見到伊阿蘇本人,但從目前一窺得到的西突厥朝堂上的狀況不難看出,剎黎可汗和迦元夫人是一直在打壓阿史那朱邪的,可阿史那朱邪——他絕對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人。
所以,西突厥的朝堂之上,也是暗流湧動。
這讓她想到了千里之外,剛剛建立沒多久的大盛王朝的朝堂。
宇文愆和宇文曄,這一對兄弟之間的爭鬥,要比西突厥這兩位王子明顯得多,宇文愆身邊有能影響朝堂力量的神武郡公,和大部分想要擁立他為太子的朝臣,還有那個神秘莫測,對許多事情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虞明月;而宇文曄,雖然他身邊的助力不多,但他的能征善戰,和之前立下的赫赫戰功,也足夠讓他與宇文愆一爭高下。
這兩邊,何其相似!
“如意,你在想什麼?”
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令商如意一下子回過神來,她抬頭對上雷玉面帶疑惑的臉龐,只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她話鋒一轉,又輕聲道:“我只是在想,那位朱邪王子對於可汗之位——”
提起這個,雷玉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她想了一會兒,說道:“我雖然平時不怎麼出這個帳篷,也不怎麼跟他們來往,但阿史那朱邪的來歷我是知道的,朱邪部的遺孤想要繼承可汗之位,很難!”
“哦?”
“剎黎可汗手下有不少臣子,就是當初參與過剿滅朱邪部的戰爭的人,他們哪怕是為了自己,也不可能朱邪繼承可汗之位,否則等到阿史那朱邪大權在握,這些人只怕都要被清算總賬的。”
“原來如此。”
商如意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只來了西突厥兩天,雖然不算太瞭解這裡的情況,但只從昨天在王帳裡聽到的話,看到的人,她多少也看得出來,迦元夫人和她所拉攏的那些臣子們,比如史蜀安義,都不擁戴阿史那朱邪。
她想了想,又問道:“那,剎黎可汗本人的態度呢?”
“他?”
雷玉微微蹙眉,又想了一會兒,說道:“相比起對伊阿蘇的態度,我覺得他不算太寵愛朱邪。”
“……”
“但,朱邪的勇武,卻是冠絕草原。”
“……”
“他的重甲騎兵,是朱邪部滅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