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世俊家的臉上冷汗連連,一隻不知名小蟲子兒不知道是嗅著什麼味道飛了過來,落在她的側臉上,她心裡又驚又怕臉上癢卻絲毫都不敢動。
上首坐著的女子眉攢春山,眼顰秋水,面薄腰纖,不識人見煙火的仙子一般,一開口從廚房一直說到採買,說一句下面的人就出一層汗,她笑語嫣然,聲音柔和一點都不大,卻錘子一樣敲在眾人心上。
&ldo;…京城數的上名字的糧鋪一共有十七家,光正陽門裡的棋盤街上就有五家,老魏家的和老韓家的湊巧的開了個對門,老魏家的管事姓劉年紀大一些,但是個買賣上的實誠人,童叟不欺,老韓家的管事年輕一些,做事有魄力但有時候難免也會獅子大張口,原本七紋一斤的大米他能買到十紋,指不定看碟子下菜還會要的更多…崇文門十全菜鋪子裡的菜都是自己莊子上現有的,比旁人家的新鮮…白菜一斤一紋,蔥一斤兩紋…雞蛋若是安定門裡的那一帶的菜市上去買,一錢銀子能買六十個,比別人家的多上十個左右…&rdo;
這洋洋灑灑的一大篇話,連敲帶打嚇的站著的管事門面無人色。
殊蘭唇邊含著笑著看著馬世俊家的:&ldo;你說,我還要不要說?&rdo;
馬世俊家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哪裡還敢在說下去,採買上的銀子是怎麼來的?就是賤買貴報,若再帳上看一錢銀子最多有二十個雞蛋,她誠惶誠恐的道:&ldo;奴才惶恐,西側福晉知道的奴婢竟然不知道,以後定當注意。&rdo;
她到聰明,沒有胡亂狡辯。
花廳裡二十幾個管事媳婦鴉雀無聲,殊蘭對後院裡的事情樣樣清楚,說到誰身上誰就冒冷汗,只覺得自己往日裡的勾當全都被這位側福晉看的清楚,脫光了衣服一樣站在大庭廣眾之下,又羞愧又害怕,只以為這個突然管家的西側福晉要拿她們這些管事開刀立威風,幾乎是人人自危。
殊蘭笑了笑,撫了撫衣裳上並不存在的褶子:&ldo;你起來,不知者不怪罪,福晉身子不好我不過是代管,大家只要本分勤懇的做事,難道我還要特意去尋誰的錯處?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們這些府裡待了這麼多年的人心裡應該清楚,只要做的好,只會有賞賜,只是誰要特意找事,我卻少不得要讓她知道知道,做人都是有底線的,要不痛快大家都別痛快。&rdo;
殊蘭幾句話讓屋裡眾人懸著的心又落了下去,側福晉說的明白,只是代管,只要不生事她別的不計較,這一群人最怕的就是殊蘭發了狠,咬住有些事情不放,非要將她們折騰下去,如今乍然一聽這樣的話,心裡竟都生出了感激。
一旁站著的李嬤嬤臉早已經黑的鍋底一般,真真是小瞧了這個嬌滴滴的側福晉,竟然連北京城裡那個衚衕裡蠟燭做的好都說的清清楚楚的,她這個幫著福晉管了這麼久家的老嬤嬤都鮮有這樣的本事,上下嘴皮子一動一屋子的老油條全都震懾住了,就是李嬤嬤也覺得滲得慌。
殊蘭笑吟吟的起了身又帶了幾分慵懶和隨意:&ldo;不過是跟幾位管事隨便說說話,你們以前怎麼做事如今還怎麼做。&rdo;又對李嬤嬤道:&ldo;福晉既然要嬤嬤來理事,就少不得要麻煩嬤嬤。&rdo;她轉身吩咐憐年和吉文:&ldo;你們跟著李嬤嬤學著點,都按著以往的定例走,若實在有些事情不知道怎麼決斷在來找我。&rdo;
竟是完全做了甩手掌櫃的樣子,管事們的心真正的放了下去,憐年和吉文應了是,李嬤嬤笑的有些勉強:&ldo;側福晉不再這裡怕是有些…&rdo;
殊蘭不在意的擺了擺手:&ldo;這都是些經年的老手,有些事情怕是比我做的還好,就是嬤嬤也比我有經驗,我坐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