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死纏/綿。
夢醒的時候,高杉原本壓制著對方手腕的手中,空蕩無一物。他在黑暗裡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向自己頭頂的帳篷。
“……睡覺的時候嚷嚷什麼呢矮杉……”睡在旁邊的辰馬砸吧著嘴嘟囔,翻個身又睡去了。
他呆呆地看了一會兒黑暗中的帳篷頂,猛地坐起身,衝出帳篷去尋找不遠處的井。
冬天的水是冰冷砭骨的,少年一盆一盆地往身上澆著水,冷得牙關都在打顫。然而他卻絲毫沒有在意水的溫度,碧綠色的眸子裡翻湧著複雜難辨的神色。
——那算什麼,那個夢?
——他對老師的感情,竟然到了這種地步嗎?
頭髮上掛著的水珠在寒風中結成了冰。高杉靠著井口坐下,疲倦地閉上眼睛。然而只要一閉上眼,他就能看到松陽那雙漂亮的眸子,蒙著一層迷離水霧含笑看向他。
“……可惡——!”
不遠處的營帳裡鑽出了一個黑影。高杉警覺地抬起頭,然後聽到銀時的驚叫聲:“哇!誰在哪裡?!是半半半半半透明嗎?!銀、銀桑只是出來解個手,不會打擾您……”
“……白痴。”高杉冷哼道。
“原來是矮杉啊,三更半夜坐在這裡嚇誰呢。”銀時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走過來,“啊~~好冷,話說矮杉你在居然洗冷水澡?!噢~~~~是不是做了什麼【嗶——】啊【嗶——】的夢啊?”
高杉垂下眸子,半晌後緩緩勾起一個邪氣的笑容:“是。我夢到老師了。”
銀時撓頭髮的動作猛地一停。沉寂片刻後,銀髮的少年像一頭野獸一樣飛撲過來把他一拳打倒在地上。
他們這一架打得很兇,帶著少年特有的血氣方剛和殘虐。最後把整個營地的人都鬧起來了,直到被拉開的時候銀時還揪著他的衣領狠狠地給了他一個頭槌。
他被兩三個人拉扯著離開井邊,看著對方血紅的眸子輕蔑地笑。
“高杉晉助——!!你這個混蛋!!”銀時在幾個人的攔阻下奮力地掙扎著。
“我是混蛋沒錯。但是,我並不像你一樣是個懦夫。”
是的。承認就承認吧,就算他對他的老師抱有那樣的心思,他的猶豫也僅僅是對於他自己,而不是因為外界會給予他的眼光。
對這個世界承認他愛著他的老師,又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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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開進江戶的步伐沒有停止過,攘夷軍的總司令每天都在隊伍裡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說,大體意思是守護國家趕走侵略者云云。他看見桂聽得一臉興奮,心裡覺得好笑。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就是把他的老師帶到自己身邊。
“拿起你們的刀,用你們全部的力量守護這個世界!”
這句話說得不錯。不過他的世界,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人。
他們行軍到長州藩的時候,他遇到了老師以前的學生久坂玄念。玄念像個兄長一樣拍著他的肩,輕聲問:“晉助,想不想去跟老師見一面。”
無法形容那個時候的感覺。少年張著嘴半天都沒有回應,覺得大腦一陣一陣地發疼。
“……想。”
“跟我來。”
他被戴上遮住整張臉的斗笠,穿上監獄裡的獄吏服裝,跟著玄念走進關押著松陽的監獄。站在監獄的大門,他竟然沒有邁進去的勇氣。
持續了那麼久那麼久的思念。幾乎快要轉變成瘋狂的執念的愛意。在這一刻,讓他無法抬起他的腿,繼續向前走去。
“怎麼了,晉助?”玄念推了他一把,“裡面會有人帶著你走的。”
他張張嘴,只發出了一個乾澀的音節:“我……”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