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是你闖禍了?”方仲元擔心廉幽真惹出什麼大禍,再像上回那般,真是心有餘悸。
廉幽谷當然不知道殷世煊的情況了,因她今日以來也沒有看過殷世煊一眼啊。
當下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方仲元也不再追問。
收拾了眾人的行李,另又購置了兩車黍子,與村中人道別後,一行隊伍終於重灌出發了。
上路之後,殷世煊與廉幽谷同坐在馬車內,那種來時從善如流的氛圍如今煙消雲散,氣氛難免變得不可微妙。
二人無話,殷世煊端坐看書,廉幽谷歪在一旁吃零食。
窗外的錦繡風光一列列往後隱沒,清新凜冽的林中香郁從四面八方灌入車內,廉幽谷的秀髮被輕輕拂起,曼妙的風韻下,不時飄出“咔咔”的聲音。
以前她不知道,廉香玉為什麼對花生米情有獨鍾,而就算到了現在,她初去品嚐依然覺味同嚼蠟,實在不吃也罷。考慮這聲音可能會影響殷世煊的專注力,她也終於放棄,往包袱下邊再翻找別的零食。
而剛去翻了兩樣,手指忽然凝固在了那包袱中——是夫君昨夜買給她的糯米餈。
冰冰涼涼,軟軟糯糯的,吃來才不會吵到旁人啊。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它擰了出來,慢慢品嚐著。說來真奇怪,之前按整兒囫圇往下吞,那滋味險些要了她的命。可今天放緩了這速度,一寸一寸地去吮絡這個中滑嫩處,還真和昨晚那個長吻有那麼零星半似。
腮邊的霞雲很快飄上她的雙頰,廉幽谷低下眉,很隱秘地去打看身旁人。
殷世煊仿似捕獲到廉幽谷的偷窺,不動聲色地皺起了眉。
隔了很久很久,直到快入淦江縣界時,他嘴裡才恍若隔世般飄來一句話。
“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廉幽谷嗆得口水都快流出,急急搖頭,“我沒有。”
雖說著沒有,但廉幽谷到底是樂得“噗嗤”一聲,咧嘴笑出聲來。然後獲悉到殷世煊橫來的目光,立刻用手捂上,將這明目張膽的笑收斂了回去。
說到底昨晚發生的一切,畢竟是殷世煊唐突在前,且事後沒有給對方任何解釋。所以殷世煊說完這話後,仍然沒有頭緒,在解釋與不解釋之間茫然徘徊,不得已又返回緘默的狀態。
好在方仲元敲窗來稟報,說前面便已進入淦江縣。
殷世煊便以考察民情為理由,極其自然地棄車步行。廉幽谷也再坐不住,從車中一併下來,與眾人一道步入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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淦江縣已經遠離了山區,進入渝州高原地帶。故而淦江原本的外溢山村人口多數搬往了縣內,享受政府的優渥設施建設。這也是人說“淦江雖貧,唯人富裕”的原因之一。
眾人方入城門,這淦江人口之多廣的情況便展現得淋漓盡致。
入城便是茶亭,十來張長桌滿滿皆是茶客。右邊是客棧,不到酉時便客滿打烊,掛了免入牌。至於街道上的人來人往便更多了,高原雖落日較晚,但並不妨礙這些縣民遊走散步,各人神態適逸,到底不為人滿發愁。
而這縣內人群最為密集的,當屬城牆壁上懸掛皇榜敕令處。百來號人擠在一堆,不見能看清什麼,便有領讀之人站在最前,大聲宣讀出來。
“今太子妃頑劣不化,禮法有失,德行不檢。神農祭上首問大責,因教而不化,為虎作倀,令北周獲罪於天。此敕,批太子妃流放宮外,禁著鮮衣釵環,禁食珍饈玉瑤,禁乘王公之車,磨礪半年方可緩刑。告之以誡,以儆效尤。若逢違禁令之行,臣民可舉,並奉百金予以褒獎。”
聲音清晰刺耳,很快便傳遍附近百米,於是有更多人為著獎賞跟過去觀看。
而這裡頭自然也包含身為當事人的廉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