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要離開時的無奈,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
她準備離開,隱約間卻聽到自家娘娘無意識地呢喃著……
喚的,是太子殿下的名字。
夏鳶回頭往帳子裡看了一眼,然後收回目光,悄悄的走了出去。
流蘇看見夏鳶出來,低聲問道:
“回來了,苗老讓你過去做什麼?”
夏鳶轉過身去,端起桌上已經涼了的茶,一口喝盡。
回答她的話:“說是要給娘娘換藥,正在配藥中,問了我娘娘最近的飲食起居情況。”
流蘇點頭,嗯了一聲,不疑有他。
苗老是公子的人,對公子忠心耿耿,自然也是為了娘娘好的。
四周安靜下來,夏鳶沒有再說話,二人一起退了出去。
屋子裡,宋弗躺在床上睡著,不知道夢見了什麼,表情露出些痛苦。
她好像聽到了陸涼川在喚她的名字。
她好像看到了他表情痛苦。
她好像看到了他的目光,目光裡帶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只讓人感覺到悲傷。
“公子……”
她口中無意識的呢喃,想要睜開眼睛但是卻像被困住。
她看著陸涼川的影子越走越遠,眼前一片霧氣她幾乎看不到他。
她心中生出慌亂,跑上去追,但是霧氣太重,她看不清,追不到,心中越發慌亂……
宋弗無望的伸出手去,眼中落下一行淚水:
“公子……”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前頭的院子裡,藥氣瀰漫,在一處窗前廊下,苗老眉頭緊皺。
屋子裡熱氣升騰,氤氳著霧氣,幾乎都看不到浴桶中的人的表情,但是卻能聽到,陸涼川隱忍的痛呼聲。
此時,陸涼川定定的坐在浴桶中,不讓自己從浴桶裡起來,嘴上咬著一塊軟帕,五官擰在一處,看得出來,表情痛苦。
剛剛苗老告訴他,已經到了第八層。
他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散架了一般,那種骨裂骨髓蹦開的痛處,像是整個人,只依靠著一塊皮肉連著支撐。
無一處不抖,無一處不痛。
從小到大,他吃了許多苦,受了許多痛,但卻沒有任何一種痛,比得過今日這般,攪肝伐髓也不過如此了。
他早就想撥出聲,但是一直忍著,現在才到第八層,他不敢想象,若現在自己就已經受不了,後面的兩層又該如何熬過去。
所以再痛他也得給自己的忍受留出餘地,怕的就是最後的痛自己忍受不了。
在這樣的信念下,他捱過了一回又一回的痛,捱過了一刻鐘又一刻鐘。
在第九層的時候,已經痛得感覺到牙齒都打顫,明明屋子裡熱氣氤氳,但是他就是感覺到周身寒冷。
他硬生生的忍著挺著,忍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只是,當第十層的痛感來臨的時候,他才知道前面的那些痛,全部都是渣渣。
這一回,他感覺自己整個人被一座大山狠狠的壓住,動彈不得。
而他的骨頭血肉,被一寸寸碾壓得粉碎。
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聽不到四周的聲音。
那種被泰山壓頂的絕望,像海嘯一樣洶湧而來,將他撲倒。
他終於忍不住痛撥出聲,但是依舊保留著一定的力量和忍耐。
他不知道後面會不會有意外,他必須要保證自己絕對的清醒,絕對的忍耐,必須要保證自己,必須要完成。
他堅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只是,人怎麼能和山斗,人怎麼抵抗得了一座山。
他忍得好艱難,挺得好痛苦,但是依舊在忍著,在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