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翻譯。
口譯的難度不小。雖然司真讀了英語二專,但這種規格的講座,涉及專業領域,學院的慣例是由英文好的講師或研究生做翻譯,這還是第一次讓本科學生上場。羅教授對司真寄予厚望,將這個重任交給她,一點都馬虎不得。
司真與Scott教授已經見過面,向教授們問過好後坐下,安靜聽他們的談話。
中外頂尖教授之間的對話,總是讓人受益匪淺的。她不時低頭記錄,或翻閱帶來的資料。
A4紙裝訂的厚冊子,三十多篇英文論文,足有兩百頁,熒光筆標亮重點,邊上不同顏色的水筆字跡,是每一遍看時批註的筆記。
這是Scott教授以及他的學生髮表的學術論文,此前司真對生物醫學科學領域瞭解不深,這番下來,已經有了相當的認知。
一點半羅教授去開組會,叮囑司真到時間帶Scott教授去報告廳。
辦公室只剩兩人,司真正想跟教授討論一下接下來的講座,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她手中的冊子上,瞧了眼,似乎看出是自己的論文,衝她微笑起來。
司真回以微笑。
卻聽他很有興致地問:“Can I h□□e a look?”
司真愣了下,“Of course。”
她禮貌地遞過去,內心卻對自己那些淺薄的筆記感到汗顏。
這裡面的某些研究,對本科生來說是超綱的,她第一遍的筆記甚至有一些錯誤,另外用紅筆作了修改。對自己而言是一個學習的過程,被著作者本人看到卻害怕露怯。
感覺就像交了一篇狗屁不通的作文給語文老師。
Scott教授便開始翻閱那本冊子,準確來說,是看一旁她批註的筆記。
出發時,司真發現腳腕的痛感似乎更嚴重了一些,趁教授往外走,拉起褲邊飛快看了一眼,隔著襪子,已經能看出腫了起來。
路上教授沒再繼續看了,卻將那冊子拿在手裡,暫時並沒有還給司真的意思。她跟在後面,腳疼加緊張,簡直像在刀刃上行走。
下了樓,司真再次看到了在樓梯間撞到的那個男人。
這次倒是能看清他的樣子,很帥。他正在講電話,立在一臺黑車前,左手插在西裝褲子口袋,姿態隨意又好看。他向這邊看了一眼,隨即結束通話電話,走過來熟稔地與Scott教授交談,似乎是舊相識。
他一開口,司真便忍不住把目光投了過去。
這個人的口音是很純正的牛津音,嗓音很有磁性,意外的好聽。
Scott教授看到他笑容都多了些,向兩人介紹對方:“Chris。Charlotter。”接著揚起手晃了晃那本冊子,毫不吝嗇地誇獎:“Brilliant girl。”
司真汗顏,禮貌伸出手:“你好,初次見面。”
對方瞥了她一眼,那視線說不清是冷漠還是傲慢,很快就移開了,彷彿看到的只是一團空氣。
司真便收回手。
司真陪著Scott教授到一教,容納五百人的報告廳座無虛席,除了本學院的400多名師生,還有些慕名而來的外院學生。
Scott教授站在中央的主席臺演講,司真在舞臺一側的小桌子前,專心地傾聽,記錄,然後一段一段地將他的意思轉述出來。
為了照顧這些中國孩子,教授刻意放慢了語速;司真本身英文不錯,準備也做得充分,這幾天的接觸下來對他講話的習慣有所瞭解,整個過程完全沒出錯。
講座很順利,結束時她鬆了口氣,剛一動,感覺到右腳鑽心的疼。
——站了一個多小時沒挪地方,不動時沒察覺不對,這會兒猛地發覺腳腕已經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