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棋小飛,目的就是在下面棋盤做成大空。
黑棋已經沒有別的選擇,雖說剛才在中央的戰鬥中撈到不少便宜,但李昌鎬清楚知道,這些實惠很有可能是沈銳故意送來的。如今白棋一旦在下邊成空,那些小塊的實地,簡直不夠看。
黑棋打入,深深的打入。
世界第一人的勇氣果然很可怕。
“石頭,你說昌鎬大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衝動了?”崔哲翰有點不解,轉過頭來問道。剛才他已經仔細點過目,黑棋就算淺削,只要不讓白棋成空太大,依然是實地領先的局面,實在沒有必要做出這樣冒險的舉動。難道是李昌鎬已經對自己的無雙官子失去了信心,希圖在中盤一舉將沈銳擊敗?
“昌鎬這步棋看上去是衝動,其實是不得已。”李世石嘆了一口氣,同為韓國年輕棋手中的佼佼者,但對圍棋的悟性,他無疑是在場眾人之中最高的。
“在中盤吃掉那幾顆白子之前,昌鎬一直引導著整盤棋的走向。而白棋也一反常態的沒有反抗。”李世石的手拿著棋子一顆顆的往棋盤上擺去。
“但是到了中央的小規模戰鬥結束後,黑棋雖然吃掉了四枚白子,卻失掉了整個棋盤的先手。看見白棋走出的這一步,我心裡突然想起了漢語中的一個成語:反客為主。”
“反客為主?”不單是崔哲翰,其他年輕棋手都是一臉茫然。
“對,就是這個詞。我想,昌鎬之所以不願意順著沈銳的思路來下這盤棋,估計就是基於一種直覺,一種不想被他反客為主的直覺。如果這樣看,這步棋也就順理成章了。”李世石的手指向的正是打入的那個白子。
“你難道真的看透了我的想法了嗎?”沈銳饒有興致的看了看李昌鎬微微泛紅的臉,顯然下出這樣一步打入過深的棋,對他的心理也是一種考驗。
能和這樣的對手下棋,真是刺激。沈銳想。既然引誘失敗,就在真正的對殺中見個高下吧。白棋罩,將打入的黑棋兜了進來。
“請問,你是怎樣看這盤棋的?”圍棋週報的記者操著半生不熟的韓語問道。
“這盤棋,我和沈銳都發揮了自己的水平。”李昌鎬臉色自然。
“剛才我問過很多職業棋手了,他們都認為打入過深,招致大塊被殺是這盤棋的敗招,你是不是這樣認為的呢?”記者依然不依不饒,一點都不體諒一個剛剛輸棋的棋手心情。
“是嗎?”聽到這個問題,李昌鎬反而出人意料的笑了。“既然有很多職業棋手都這樣說,我想應該是吧。”
“李昌鎬可惜了。”吳清源整整一天都沒有走出賓館的房間,此刻正在和剛剛從賽場回來的蘿德絲談話,“不過,你輸得倒是合情合理。”
“李昌鎬看透了沈銳的意圖,最後索性放手一搏沒有得手,可惜。”吳清源表情平靜,“可你在棋還沒有下之前就知道了近藤光的意圖,居然還是輸了,那就是實力問題了。”
“可是,這盤棋我覺得很多地方我還是有機會的,”蘿德絲有點不服氣,“就是沒有下對次序。”
“下對了次序我看你也贏不了。”吳清源繼續說道:“圍棋之道,變在意先。本來以你多變的棋風對近藤光詭變的攻擊倒也沒錯,可惜你總是跟著他在變招,怎麼能贏呢?”
“要打敗一個多變的對手有兩個方法,一個就是以不變應萬變,這個方法和你的性子不符,我就不說了。另一種就是掌握的變化比對手還要多。”
“你有千變,我有萬變。”吳清源正容道,“懂了嗎?”
“這個道理我懂,但具體怎麼在棋盤上體現我不懂。”蘿德絲老實的回答道。
“不懂就對了。”這位昭和棋聖突然微笑起來,“其實我也不完全懂。”
應氏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