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裡……”
他話未盡,一聲尖厲嘶啞的哭聲自縣衙外傳人,跟著鼓聲響起,顯示有人擊鼓鳴冤,三人停口互望一眼,不一會兒,衙役帶進了名年約七十來歲白髮蒼蒼的老翁。
縣衙中對於狀告百姓會先經由師爺略做審訊,若只是簡單的口角糾紛,師爺可徑行私下排解,當真解決不了才會升堂由縣太爺拍案定奪。
“來者何人?”柯四宇沉聲喝問,心底暗自祈禱,拜託、拜託!有貴客在,可別來宗殺人放火、毀屍滅跡的丟人案子。
“小的週三郎,今年七十三,餘杭保順人……”老翁垂著頭,一路連祖宗八代都給交代了清楚。
“老人家狀告何人?”柯四宇鬆口氣,看情形這種老實人頂多也只是來說說鄰人偷了雞蛋的小事罷了。
“告何玉姑!告這下三濫的惡婆娘、告這絕子絕孫的壞東西……”
見他無停歇之意,柯四宇出聲喊止,“這何玉姑與你是什麼關係?”
“這惡女人和我毫無關係!”說完氣話,週三郎總算恢復了理智,訥訥道: “大人,對不起!小的說謊,那何玉姑是我結離五十載的髮妻。”
“是你妻子?!”柯四宇不解, “少年夫妻老來伴,你為何要告她?”
“伴個屁!”提起傷心事,週三郎滿肚子火,“夫妻一路走來,那婆娘幫我生了三個兒於,還拉拔了十幾個孫子,對我一直都還算不錯,可不知近日得了什麼失心瘋,竟將我存了幾十年的棺材本拿去賭光輸盡,嗚……”
火冒三丈的他哭得像個三歲幼子,雖然有些可笑,卻還是讓人心生憐憫。
“所以我要告她!一定要告!”他目中噴火。
“周老伯!”雲行止出聲, “周大娘侵吞錢財,你是可以告她,告到她家破人亡,告到她貧苦無依,告到她老死獄中,告到她悔不當初,但在下不認為將她推入如此境地,對你能有什麼好處。”
週三郎傻杵在原地半天,終於願意承認眼前這一臉刺髯的男人所言屬實,告不能告,恨不能恨,沒法子,他開始衰裒嚎啕大哭。
“而告不了周大娘,卻可以告那賭坊!”轉過頭,雲行止向柯四宇探詢,“柯師爺,咱們餘杭縣共有幾間賭坊,可有掛牌管理?”
“不是!不是呀!大人,我家老婆子不是輸在睹坊裡。”週三郎趕忙搖頭又描手,“什麼牌九、骰子都不會,她是把錢輸在鬥雞上啦!”
“鬥雞?!”雲行止、柯四宇及孫志堯異口同聲驚訝叫出。
“咱們餘杭縣什麼時候興起鬥雞這玩意兒的!”柯四宇搔搔頭,縣裡民風純樸,僅有的幾間賭坊幾乎都做外來客的生意,曾幾何時竟有人想出這樣的花樣?
“不過幾天而已吧!”週三郎回想著, “那日我家婆娘興致勃勃的跟我說,市集裡散佈訊息,有一家養雞插每日都將舉辦七場鬥雞大賽,歡迎鄉親蒞臨指教。
“雞場老闆還自外地引來了些罕見的雞種,什麼暹邏雞、來亨雞、蘆花溪……一堆名目,前幾天到插參觀與賽者,都可免費享用一碗雞湯及兩隻凍雞爪。”
“聽起來……”雲行止忍不住想笑,“這老闆還蠻會做生意的!”
“這鬥雞究竟是賭些什麼?”孫志堯還是聽不太懂。
週三郎解釋,“每場鬥雞賽,莊家會先選定兩隻精力旺盛的公雞下場參賽,井在它們腳上綁著利刃,下注者經由雞隻外貌、啼聲及戰鬥力判斷哪隻雞會贏而下住,最後視兩雞相鬥結果裁定輸贏,賭注大小並無限制,端看買家意願。”
他嘆口氣,“我家那婆娘從來不曾對某件事物沉迷至此,但自鬥雞場開賽以來,—日七場她從沒缺席過,手氣愈不佳愈想翻本,菜錢輸光後竟連我的棺材本也不放過……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