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家中所見慘事的委曲,要他速速派人找到兇手,替父親伸冤.那陸有方聽說周太公去世了,便不把修流放在眼裡.他仰在坐椅上,輕慢地搖打著蒲扇,慢條斯理地道:"亂世之中,難免禍患.如今本縣百事纏身,哪有心思去理你等這些閒事?"
修流聽了,頓時怒上心頭,踏上一步,一把扭住陸有方的腦袋,就往牆上撞去,陸有關被撞得眼冒金星,滿頭滿臉都是血,咧著嘴大呼救命.衙門上下的皂吏都嚇呆了,沒有一個敢上前去捉拿修流.隨後修流摘下陸有關的烏紗帽,剝下他的官服,大搖大擺地出了縣衙.陸有關身上只剩下一條內褲,這時他也顧不上體面,慌忙隨後就追了出來,苦苦哀求修流把那些官家行套還給他.
滿街的人看到陸有關不得體的模樣,都開心地笑了起來.城裡人好事,便有敲著銅盆子的,唱著小調,跟著在陸有關後面熱鬧.婦女們都拿手中物事扔擲陸有關.直到走過了大半條街,修流才將幾件衣帽扔在地上,揚長而去.此時陸有關已經面目皆非了.
修流依稀記得母親曾經說過,那趙管家跟她好象都是南直隸蘇州府人.於是他便帶上"黑旋風",往北邊方向,一路尋去.這是他第一次獨自一人出遠門,路途不熟,只好沿途逢人就打聽趙管家跟周菊的行蹤.路人見他衣著沒些體面,說話南腔北調的,身邊一隻大黑狗,都不理會他.
36 挽弓射大蟲
36 挽弓射大蟲
一路悽慘.到了福州後,修流問了一下閩江邊一家小客棧的老闆,知道從閩入浙只有兩條路,一條路是經閩北進浙南,一條路是經閩東進入浙東南.
那老闆看了下黑旋風,笑道:"依弟是打獵路過這裡的?這條獵狗相貌有些古怪."修流笑道:"不瞞老闆,這原是一隻老虎."老闆笑道:"依弟真會開玩笑,看你一個後生哥的,哪兒去山上拖弄只老虎來跟在身邊?!"
修流在福州呆了五天,大街小巷裡去找周菊跟趙管家.城裡的男男女女,見他揹著弓挎著劍,問話時神情又焦急緊張,都以為他是個癲子.
修流細想了一下,記得幾年前隨父母回鄉時,走的就是沿著閩江邊西上的那條路,於是便決定從閩北進入浙江.他出門時身上只帶了幾十兩銀子,在福州城裡時開銷了幾天,所剩已經不多.而且閩北大都是荒山野嶺,人煙稀少,路程艱苦,因此他跟黑旋風一路上以捕捉獵物充飢,晚上胡亂露宿在路邊草叢中.好在有黑旋風相伴,黑夜中倒不顯得寂寞.看看不日就要過了閩浙邊地了.
這天傍晚,修流追逐著黑旋風,翻上了一座大高山,那山森林茂密,岩石古怪,冷風襲面,充滿了寒意.修流攀緣到得山頂時,有點累了,便想在山上露宿一夜,明日起早再趕路.那黑旋風趁著輕淡的月色,獨自放身到林中去捕獵.修流困了,看著一根朽木,納頭便睡著.
修流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間一聲猛似硬木碎裂開來巨吼,將他震醒了過來.初始他以為是黑旋風在吼叫,睜眼一看,卻只見遠處有兩點綠光瑩瑩發亮.他一下就判斷出那來近的野獸不是黑旋風.因為他記得,黑旋風有一隻眼睛在夜裡的時候,總是半眯成縫,用來視物的.他一下子睡意全消,慌忙拿起弓箭.
那畜生慢慢地朝他這邊走來,他搭上箭,挽滿弓,瞄準了那畜生的右眼.那怪物一步一步朝他這邊挪動過來,晃著腦袋,一付等閒漫不經心的樣子.等到那怪物到了五十步時,修流看清了,原來那是一隻吊睛大老虎.
這時,他連想都沒想,砰地一箭就射了出去,正中了那老虎的右眼,兩點綠光中的一點登時消失了,一枝箭只剩下沾著血跡的羽毛,留在了那大蟲臉部的外面.
那老虎狂吼一聲,突地蹦跳起來幾丈,張牙舞爪向他猛撲了過來.他這時已經來不及抽出第二枝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