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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陳文所想,報捷的使者在數日前就已經回到金華府,就連金華鎮的水營在將軍需裝載完畢後也在前天緊隨著陸路行進的增援部隊啟程出發。如此一來,整個金華府也只剩下各縣的守備部隊以及駐紮在義烏鄭家塢鎮的那半個東陽營。當然,還有剛剛接受招安,開始奉監國魯王殿下為皇明正統的那支羅城巖白頭軍,不過現在的這支軍隊則換了個馬甲。改叫做浙江巡撫標營。
相比前往義烏、浦江時那個姓尹的團練總兵的不識相,招安羅城巖白頭軍的事情很是順利,這和陳文與周欽貴等人始終在收編問題上談不妥有著很大的關係。而曹從龍在瞭解過雙方會面的詳情後,更是幾乎在同時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矛盾所在。
周欽貴等人無非是想要藉著大小相制的祖制來保住對麾下將士的封建權力,不至於被陳文親手訓練起來的金華鎮明軍淹沒,而陳文則是要將軍權集中起來,保證事權的統一。這樣的結果便是在金華明軍圍困下日漸衰落的周欽貴等人和他派去的使者一拍即合,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其在生存下去的同時擁有比較高的獨立性。
在曹從龍看來周欽貴等人的要求並非無理。以文馭武和大小相制,這是保證武將不至於犯上作亂的基礎。而陳文的企圖卻是要將權柄集中在他一人之中。如此一來,此人勢必將會擺脫文官的控制,早晚會出大亂子的。
關於陳文,曹從龍第一次聽說這個武將的時候還是在舟山,王江派去報捷的使者在大殿上繪聲繪色的講述自陳文上山後那幾個月的事情。
一個受人之託報信的使者毅然留在了幾乎全無倖免可能的大蘭山上,透過謀劃和編練強兵硬生生的在不可能中尋求到了一線生機。可是卻在最後關頭遭遇排擠和懷疑,最終導致了那場慘敗。而就在慘敗過後,還是這個武將,竭盡全力掩護百姓撤退,甚至不惜殿後於數倍於己的清軍進行了那場幾乎全無獲勝可能的血戰。結果卻取得了一場數年未有之大捷。
曹從龍清晰的記得,當時他和張肯堂、董志寧、張煌言等人一樣,是如何的彈冠相慶,又是如何的吹捧陳文的韜略和武勇。至少在那時的他看來,陳文雖是武將,但卻是王翊的部將,與文官集團有著天然的親近,完全可以作為遏制張名振等勳貴的盟友。
可是隨著他懷揣著任務來到金華府,看到的卻是這個武將在王江降清之後已經開始擺脫文官的控制。這等情況很是不妙,可若僅僅因為這個,曹從龍卻也沒打算過拿這個國朝新晉名將怎樣,只要他願意迎魯監國登岸,擺脫眼下的困境,這個人還是可以作為朝中的政治盟友存在的,就像此前的王朝先那般。
然而,這個武將卻全無忠君之念,滿腦子只有金華府這一畝三分地,全然不顧主上的困境,絕非忠信之人。此時此刻,陳文尚在圍困衢州,等待已全無意義,也唯有他親領大軍光復台州才有機會迎魯監國上岸。
回到了原為巡按御史行臺的浙江巡撫衙門,在這不年不節的五月裡曹從龍竟然每天都能頻繁的聽到爆竹聲,似乎從明軍光復龍游縣的訊息傳來便開始了。有錢人點火藥的爆竹、煙花,沒錢的則直接燒竹子,甚至更有大批百姓出城上墳,將紙錢撒的如北地落雪一般,似乎不這樣做便不足以表達的他們喜悅之情,也不足以將這個好訊息告知那些枉死的親朋故舊。
來到金華已有兩月,曹從龍對於那場金華之屠和此後馬進寶的橫徵暴斂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先是幫兇,後為首惡,馬進寶被陳文生擒,金華百姓歡呼雀躍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可若是長久下去,民心在武人而不在主上,也必是國朝禍患無疑。
當前的困境,未來的隱憂,盡皆指向陳文。那麼,無論是解決當下的問題,還是防患於未然,此刻便是最好的時機!
喚來了已經安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