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呢。而且當將軍的時候要以身作則,不能喝酒,當伙頭軍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偷點兒酒喝,天不管地不究,別提多自在了。”
他笑著替盧東籬斟滿了酒:“來啊,嚐嚐我的手藝。”
盧東籬一語不發,端起杯子一飲而盡:“你不必勸我。”
“我沒打算勸你啊。”風勁節笑著陪飲了一杯:“忠心耿耿替國家做事,卻受到這樣的苛待,換誰能不生氣。你要能把我從苦海中救出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倒是你自己,就這麼放開,你甘心嗎?”
“又有什麼不甘心的,國事頹廢至此,見不平而不可訴,遇不公而不能究,反要迎合權貴,逢迎奸黨,這種日子……”盧東籬憤然又飲盡一杯酒。
“是啊,”風勁節拍著桌子喊,“我是打了勝仗的將軍,卻被整治成這樣。而舉國軍隊,又有多少人是和我一樣,功勞被上司搶光,還處處受到壓制呢?”
“我一心一意,想為百姓做些事,可是卻只有三分的精力可以辦事,另外七分精神要忙著四處做好人,忙著應酬大小官員,忙著討好所有人,我……”盧東籬眼中有的不知是醉意還是悲意。
風勁節一邊陪著喝酒,一邊陪著罵街:“看看我們國家的防務都成什麼樣了,舉國上下,幾無可戰之兵,可用之將。我到了這裡,費了多少心思,才勉強把城防搞好一些,把軍隊訓練得象話一些。不過,算了,遲早要被那些什麼也不懂的元帥把這麼點可憐的家當全敗光,我不如早早地離開,眼不見為淨罷了。”
“國無強敵而國恆亡,古人之言,確有至理。”盧東籬慘淡一笑,“我們的國家太久沒有受到外敵的侵擾了。君臣全不思危,施政隨心所欲。但見己身之利,不見百姓之哀。表面上,國家仍是太平安然,其實積弊已深,一旦暴發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元帥花天酒他,享盡富貴,將士鐵甲寒衣,受盡薄待,事世如此不公,真有戰事,又叫他們怎麼甘願挺身為國而戰?”
“從入仕途以來,我做過多少官,自己都數不清了。做翰林時,整天陪著皇上飲宴寫詩,看著皇上大造崇文館,大修園林盛景,民間的哀聲半點也聽不到。”
“陳國已虎視眈眈,而我們卻還總是幻想著沒有戰事,不受侵略的歲月永遠繼續下去。不知道哪一天敵人幾十萬大軍兵臨城下時,我們的皇上和元帥們,是不是還想著,這只是在做噩夢。”
“我當知縣時,看到的是為官者濫用權利,為吏者肆意欺詐,百姓敢怒而不敢言。我做學政時,看到的是科場的黑暗腐朽,大部分士子們只知皓首窮徑,而不通治世時務。我在河監任上時,曾見過無數詭異的帳冊,說不清的帳目,總有鉅額的銀兩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一層層關節中。然而,上上下下,沒有人在乎,也沒有人追究。我主掌刑名之時……”
盧東籬已經有了些醉意,一邊飲酒,一邊慢慢地歷數自己歷任已來所見之不平不公。
風勁節朗笑道:“軍中官中何嘗不是一樣,你可知道我們的範大帥,暗中吃了多少空頭軍餉,你可知道,負責軍隊後援補給的幾個郡縣官員年年都發大財,你可知道下層計程車兵吃的是什麼,穿的是什麼……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其實都已經有些醉意了。
盧東籬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聽清風勁節的話,只是醉意沉沉地自顧自說下去:“我終於可以進入朝廷,參於國事,可我看到的全是文怡武嬉,所有人都只知安於逸樂。我見到那麼多不公之事,卻不能挺身而出。這個官場是一個密密麻麻,層層重疊的網,牽一髮而動全身。原來自以為心地光明,自以為性情正直,自以為站在正義的立場,其實什麼也不是。原來,這個世界,會做人遠遠勝過會做事,原來……”
他慢慢地放下杯子,怔怔地望著風勁節,眼中的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