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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那宅院裡素來深居簡出,少與人交遊的年青夫人親自迎出門來,那當前的轎子裡行出個衣著華麗的婦人,隔著老遠,一連串親熱的呼喚,就嚷得滿街俱聞。

這般喧譁吵鬧一番,竟惹得街上行人,多有側目,左右鄰居,也不免開啟門瞧個熱鬧,心裡估計著,這是哪裡冒出來的一門有錢有勢的親戚。看那親熱樣,更不知道是多親多近的人呢。

豈知,人進去還不到一個時辰,外頭看過熱鬧的閒人們還在猜測來的到底是什麼大人物呢,就聽得咣噹一聲巨響,小小宅院的大門,被一種彷彿要撞破門的力氣推開,不久前還滿面笑容顏若春風走進去的那位夫人,鐵青著臉在一群僕從的護擁下行了出來,剛剛搬進去的東西,又見這幫人,一樣一樣,又往外搬出來。

那位夫人空著雙手,不用做事,倒也不閒著,站在大門口,指著門大罵著呢:“不是一樣人,不進一家門,夫妻倆全是蠻牛,真當你們了不起呢,真以為丈夫當了個元帥就了不起了,那種把天下人都得罪了,孤家寡人的元帥,也就是你們這不知死活的人想當。你不稀罕我們,我還不稀罕你呢,我們一片好心,你當做爛泥,那你就自個留在這鬼地方,當你那孤苦伶仃的元帥夫人吧。

她指著門痛罵,那位向來少出門的盧夫人,卻依舊客客氣氣站在門口相送。可憐人家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慘白著臉站在門前,任人如此欺辱,幾個外來的僕役,搬著東西,在她身旁,橫行直過,若不是有個粗使丫環護著,怕不叫人撞倒在地。

任那夫人怎麼發怒,怎麼痛罵,她只是安靜沉默地以一種謙和卻絕不卑微的態度,盡主人之禮。

四周鄰居雖說與她不相熟,但一直以來,對這個少出門少說活,聽說丈夫是個官,卻從來不拿架子,對人極之有理的少夫人頗有好感,見她受這等羞辱,不免多有些不平之意。

大家也不由彼此打聽幾句:“那女人是誰,這麼兇悍。哪來的貴夫人啊?”

“什麼貴夫人,咱們雖說是貧民百姓,可也是京城裡土生土長几十年的人,貴人咱也還是見過的。真正的貴人,哪裡會做出這般難看的樣子,怕是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暴發戶吧,就不知道是買了官還是發了財,做事這樣囂張無禮。”

雖說多有同情之意,但大部份人還是奉行各人自掃門前雪的人生原則,所以也就最多私下議論幾句,發幾下不平之鳴罷了。

“那位盧夫人真個可憐,沒有丈夫在旁護著就是淒涼,這麼讓人欺上門來,也只得忍著。”

“聽說他丈夫還是個官呢?”

“官又怎麼了,這京城裡半數都是官呢,當官連妻子都保護不住這種男人,怕還不如我王二一個殺豬的呢。”

在人們的竊竊私語中,那熱熱鬧鬧來的一行人,又復吵吵嚷嚷地去了。

蘇婉貞一直堅持站在門前,欠身行禮,直等得蘇夫人的轎子去遠了,方才轉身回去。丫環墜兒含著眼淚把門掩上,急急過來扶她。

原本蘇夫人進門時,指東劃西地說這裡要整理,那裡要改動,又說帶了這個那個的好東西來擺放,可是才擺到一半,忽得翻了臉,招呼了人便要走。桌子才移得兩步,憑空放手,轟然倒在地上,椅子搬得起來,還未找好地方放,就隨手一扔,那花瓶剛剛移動位置,便信手一拋,破碎的聲音這些人全都聽而未聞。

再加上剛拿進來正要四處擺的禮物,呼啦啦一下子又要全搬出去,人人橫衝直撞,踢翻踩爛的東西竟是不可計數。

望著這滿目狼籍,小丫環都不免要哭出聲來了:“夫人,他們怎麼這麼不講理,你還這樣同他們客氣做什麼?”

蘇婉貞語氣仍盡力沉靜平淡:“長嫂如母,我惹得她不快活,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