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生機的可憐災民,若要救災民,就不得不放棄軍隊的糧草。
然則,有很多事,你可以說,我並沒有錯,我問心無愧,卻不可以說,我無需承擔責任。
即使沒有做錯,即使俯仰無愧,有的責任仍需面對,仍需承擔。
法本難容太多柔情,更何況,軍法之嚴更非普通國法可比。
盧東籬自坐中徐徐站起,目光定定望著風勁節:“前日本帥收到探馬來報,陳國又開始在邊境集結軍隊。”
風勁節眼神微微一凜,目光卻依舊毫無迴避地坦然直視對方。
盧東籬高居帥位,語氣沉定地道:“糧草是軍隊的根本,便百戰雄師,糧草缺失之日,便是軍隊動亂之時。我定遠關為國家屏障,身負護國衛民之責,更需時刻提防強敵入境。此時失糧,使我軍根本動搖,軍心動盪,其罪本來當死。”
第四部《風中勁節》第六十七章受刑
“然念及你此次失糧,亦為救護我大趙百姓,確有可諒之處,且大敵將至,殺大將不祥,暫且將死罪記下,待你他日立功方贖。今次只暫打你一百軍棍,以為薄懲。”
此言一出,帳中諸人俱覺全身一鬆,才一百軍棍而已,這對風勁節實在算不得什麼,就憑此人的功夫,就是把軍棍給打斷了,怕也傷他不得。
大帥果然還是與他情誼深厚,不忍將他重責的。
眾人這心裡一高興,臉上雖然還努力做出嚴肅的表情,眼睛裡卻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行刑軍士押了風勁節出去。
不多時,外面已傳來行刑記數之聲。
大家心裡千斤的石頭放下了,只是輕輕鬆鬆等著外頭打完便可散去了,人人臉上的線條都從嚴肅而轉為柔和。
只除了盧東籬自己。
他發完命令之後,就只定定看著神色從容的風勁節被帶出去,最後那一刻,風勁節起身之時,似乎還對他淡淡笑了一笑,方才轉身而去。而他自己卻覺心頭如受刀剜,重重坐回帥椅上,滿臉皆是黯然之色。
眾人見大帥表情如此沉重悲痛,隨著外頭記數之聲,臉色越來越蒼涼,到後來,連嘴唇都有些發白了。大傢俱都忍著笑暗自互使眼色,咱們大帥這演戲的功夫可真是一流啊,瞧你這一副大義滅親,強忍著傷痛的樣子啊。
只有侍立在盧東籬身後的王大寶離得他最近,看得也最真。
盧東籬那背上慢慢溢位,漸漸把整個後背都溼透的汗水,讓他極為奇怪,今天的天氣很涼快啊。
盧東籬那桌案底下,莫名顫抖的雙手,更加讓王大寶不解,只是一百棍而已,根本傷不了風將軍分毫,盧帥不用這麼緊張吧。
“大寶!”忽然響起的低喚,異常乾澀。
王大寶略略靠近一步:“是。”
“你去把軍中的大夫召來,治傷的藥也備好了,等會兒行完刑就立刻施救,別耽誤了。”那低低叮嚀的聲音,沙啞的不像是盧東籬。
王大寶遲疑道:“大帥,風將軍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只是一百棍,根本用不著……”
“你快去。”
盧東籬的語氣中那說不出的兇狠和急躁讓王大寶莫名地打個寒戰,不敢再多說一個字,行過一禮,便急急往外奔去。
眾將只見大帥的貼身親衛首領急急忙忙向外跑,才出去沒一會,就傳來一聲失控的大叫:“將軍,怎麼會這樣……”
眾人俱都一驚,愕然互視一眼,再望向帥座,主帥靜靜坐在原處,神色不見一絲變化。但這不像是沉穩,到似是整個人都已經僵窒了一般。再看議事廳外,隔著一個小校場,也見不到校場外的情形。
大家又相互看看,有人輕輕呼一聲:“大帥……”
盧東籬不言不語,只輕輕揮揮手,所有人便立時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