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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激動一般。蘇凌心中微動,口裡卻不問,只低聲道:“婉貞,天色不早了,本地地方官還準備了迎接你的儀式,不好叫人等得太久。”

蘇婉貞點點頭,也不多說,便攜了愛子的手,行了出去。

當朝的禮部侍郎和應天知府,一左一右,護在她的身旁,隨行而出。

一個民間女子,此生能有這樣的威風,這樣的榮寵,該是至尊至極了吧。

世間女兒,最大的榮耀,除了進宮侍君之外,便是鳳冠霞佩,誥命皇封了吧。

然而,蘇婉貞有最高等級的鳳冠霞佩,做為未亡人,卻永遠不會有佩戴的機會。她是當朝的一品誥命,卻連坦然行走於陽光下的自由,都已沒有了。

她一步步向廟外行去,外面是禮儀重重,規矩森嚴而尊榮華貴的世界,外面是永遠永遠等待她的囚籠。

永遠不會有人微笑著,與她共坐月下,看星辰漫天。永遠不會有人,摘了清晨含露的鮮花,溫柔地簪在她的髮間。

這茫茫世間,她再也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同品詩,共作畫,偕手賞花,並肩遊春,她再不能在溫暖燭光下,守候在那操心勞碌的人身旁,她再不能,遠隔著萬里關山,去牽腸掛肚,親手製衣。

現在的她,是蘇盧兩家,活生生的貞潔牌坊,會走路的皇封敕命,是兩家的榮耀,兩家的光輝,兩家的資本,兩家的保障。

所以,她必得安安心心地走到用親情,用皇恩,用禮法織就的深深牢籠中,以未亡人的身份,接受禮敬和尊崇。

她是那高高供起來的牌位,神像,她再不能發自真心地微笑,再沒有歡樂的資格。她不能享受陽光,她不能感受春天,她不能再擁有活生生的靈魂。

天地蒼茫,這個在大趙國最受尊崇的女子,除了手中緊緊抓住的愛子,除了小心呵護的亡夫僅餘的血脈,她不再擁有任何東西。

第四部《風中勁節》第九十一章長大

盧夫人參拜完畢,動身離去,盧公廟前前後後又是一陣忙。雖然大部份男人不敢到前頭去衝撞了盧夫人車駕,卻還是整齊列隊,只等著盧夫人一上車,放下車簾,他們就立刻趕出去,排出最好的送行隊伍,以最謙恭的姿態,表示他們的敬意。

裡裡外外的人們忙碌著,叫喊著,雖然盧夫人不會看他們,也個個把衣冠整了又整,唯恐有失儀之處。

大家忙忙碌碌,小聲地彼此叮嚀著種種禮節規矩,沒有人注意剛才還被打得在地上起不來的那個瘋叫花。

盧東籬靜靜得聽著裡裡外外的一片喧然。

如今的他,口不能言,目難視物,也就只剩下耳朵,還算能正常聽到動靜了。

這樣的熱鬧榮耀中,他的妻兒,正一步步離他遠去,咫尺之遙,一牆之隔,他叫不出,追不能,認不得。

多年離別,多年煎熬,他的妻子,到底憔悴清減了多少?多少年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他的孩子如今長成什麼模樣?

他死死咬住牙關,握緊雙拳,卻剋制不住全身的顫抖由輕微而漸劇烈。

四周列隊的人已迅速向外奔去,想來婉貞已然出了廟門上了車駕,很快就要離開了吧。去到他再也聽不到的地方,去到他再也夠不著的方句,去到他連影子都無法模糊看一眼的所在。

少年時的竹馬青梅,總角相交,成親後的燈前燭下,溫存相待,那些守候,那些等待,那永遠都在微笑著的容顏。

婉貞,婉貞,他的妻子,就這樣離他而去。

不及見一面,不能喚一聲,就這樣無知無覺地永遠離去。

這一生,他負得最多的人是誰?是勁節,還是婉貞?

那個自嫁給他,就從沒有享過一日尊榮,卻總是在無盡無止等待他的女子,那個縱然他將她拋在腦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