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晚。

今晚真正見了面，看見小姑娘眼眶通紅的可憐樣，他才沒忍住問出了口。

還沒敢問的太直接。

難得學會了轉彎和鋪墊。

雖然這個鋪墊蒼白又明顯，在蒔音這樣的聰明姑娘面前壓根兒就沒什麼用。

……

女生抱著膝蓋，抿唇望前方的雨幕。

好久都沒說話。

裴時榿也沒催她。

&ldo;其實……&rdo;

她頓了頓，

&ldo;也沒什麼大事。&rdo;

‐‐哦，那就是有事了。

少年的眼神專注而真摯，等待的很有耐心。

&ldo;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媽媽剛好被查出來乳腺癌，暑假都在化療，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做手術了，所以我就想，多陪陪她。&rdo;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

裴時榿停住晃手機的動作。

女生的聲音有些輕，被雨聲掩的模模糊糊的，但聽上去很平靜，

&ldo;不過還好，她是乳腺癌二期，醫生說，手術的治癒率很高，現在化療也沒出現什麼問題，所以……也就還好。&rdo;

寂靜了一下。

對方沒有回應。

蒔音也沒意外。

畢竟這個訊息，確實是有些突兀和不日常。

她甚至都準備好了聽那些熟悉無比的安慰之詞。

彎起唇做好了準備笑著說沒事的表情。

但是沒想到‐‐

&ldo;你母親的主治醫生是誰?&rdo;

‐‐聽到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樣的。

她微微一愣，

&ldo;啊?&rdo;

&ldo;你認識周箐麼?&rdo;

知道啊。

就，很有名的一個女明星啊。

&ldo;她之前也得了乳腺癌，還是晚期，不過後來手術也成功了，到現在已經有八年多了。&rdo;

少年翻著手機，表情沉穩，

&ldo;我母親跟她是好友，所以當時也查了很多資料，當時替她做手術的那位醫生，就是我父親幫忙聯絡的。對方在業內很有名，算是乳腺癌這方面比較權威的專家了。&rdo;

&ldo;……&rdo;

沒有陳詞濫調的安慰。

沒有千篇一律的同情。

他甚至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不尋常的、讓人不舒服的表情，他只是垂眸翻著手機，語氣肯定，

&ldo;我把他的資料發給你，你可以回家去跟家人瞭解一下，要是有需要的話就告訴我，我隨時可以幫你聯絡。&rdo;

然後頓了頓，換了一種更肯定的語氣，

&ldo;我隨時能幫你聯絡到。&rdo;

……

蒔音有好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很久很久，最終也只是給了一句很鄭重的，對他說過無數次的，

&ldo;謝謝。&rdo;

一直覺得，是他不瞭解自己。

是他少年意氣心性不定就像壓根搞不清楚自己愛誰的漩渦鳴人。

但事實上。

真正不瞭解對方的人是自己。

他其實一點兒也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