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優美的身軀徐徐滑落委地,行走時搖曳憑空,銀麗流燦,似有水濛雲靄縈繞周身。
方才還是清爽英氣的少年,如今搖身一變,竟成了一位天姿國色的佳人。
祈雲修本就生得肌白貌美,因此打扮起來毫不費力,不過略施薄粉,便託顯出妃色唇瓣,雪光肌膚,絲緞般的墨黑長髮挽成鬆鬆的綴頸髮髻,配以一支點翠珠簪,兩朵精裁絹花,清素的裝扮下,愈發襯得容顏如月如雪,氣質高潔清華,彷彿盛綻在三丈繁華外一株雪白飄雅的蓮,獨有讓群芳黯然失色的傾國之姿。
就連花以憐替他梳妝完,都有些呆呆怔神。
“果然是天仙般人物,當女子也不為過。”孟湘環仔細打量一番,不禁口中嘖嘖稱讚,只不過臉上那種強忍的表情,讓人覺得他若不是被點中穴道,只怕就要捧腹大笑了——
“不過,還真是像呢……”
最後他用無人能察覺的聲音,又是自言自語地喃喃著。
祈雲修本就極不自在,再聽孟湘環這一句謔言,更覺得麵皮發燙,既氣且羞,彷彿求救似的,朝旁人低低喚了聲:“師妹……”
花以憐目睹他睜著一雙湛清明亮的眼眸望來,掩不住的赧然與尷尬,兩手無措地在身側擺動,似乎不知該放哪裡好,雪面上湧現窘紅之色,偏偏配合著這身裝束,愈發顯得他容姿端美,風致楚楚,如此看來,倒真像個別扭害羞的大姑娘。
花以憐嘴角古怪地動了下,別過頭去。
“師妹……”連自家師妹都笑話自己,祈雲修雙眉憂鬱地顰起,更加手足無措。
花以憐雖覺好笑,但一想他是因為自己才甘受委屈,趕緊又一斂神色,扭轉話題:“師兄,之前我見你出手時,手中寶劍光輝四射,寒氣逼人,看去不像是普通的兵器,不知師兄是從何處得來的?”
聽她提及,祈雲修忙拔劍出鞘三分,剎時銀光乍目,一股冰寒冷氣也撲面襲來:“這把寶劍名叫‘雪魄’,是師父當年行跡江湖時,隨身攜帶之物,削鐵如泥,鋒利無比,被奉為武林一大奇珍,我臨行前,師父特意將它贈送於我……”想到師父,他聲音漸入低渺,透出無限懷念。
花以憐聞言頷首,爾後一提丹田,立感體內真氣凝聚,面露喜色:“迷香效果已失,師兄,我現在要運氣調息一番,你幫我看住此人。”說罷冷冷瞟了孟湘環一眼,“我已經點中他巨厥、章門兩穴,師兄若是覺得他聒噪,不如也點中他的啞穴好了。”
孟湘環忙笑著開口:“總說話會很累的,眼下有兩位美人在此,我倒不如靜靜觀望好了。”
花以憐眉尖聳動:“什麼美不美人的,我有名有姓,叫花以憐。”
孟湘環大悟:“原來是花姑娘,可惜在下動彈不得,無法給姑娘作揖行禮了。”
知他裝模作樣,花以憐不再理會,選擇室內一隅,盤膝閉目。
祈雲修則靜靜守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看著玉人皎容,內心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但很快又察覺另一份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孟湘環微眯著一雙狹長鳳眸,正饒有興趣地在他臉上打轉,那眼神怎麼看,怎麼也覺得不太正常,似乎是在想入非非……
想到自己正身著女裝,祈雲修一下子鐵青了臉,身子微微作抖,偏又無從發作,乾脆把頭調過去。
待花以憐運息一週後醒來,先前疲憊已經一掃而空,精神大好,而東方天邊也泛起一絲魚肚白,不久,便有宮使前來叩門:“護法,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護法吩咐便可起程。”
話音甫響時,涼涼的劍鋒已貼在頸肌上,孟湘環知趣地笑了笑,啟開唇:“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宮使一應,門外再無動靜。
孟湘環眼波斜睨旁人:“怎麼樣,可以解開我的穴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