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著胸脯說,怕?怕那還能叫男子漢,我還不知道怕字是怎麼寫的呢。
三兒說,那就好,那就好。
到了睡覺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的牛皮吹大了。沒想到鄉下的夜裡是這樣的。屋子裡靜得聽得見心跳,屋外是蟲子此起彼伏的叫聲,時不時地,還不知道從哪兒傳來幾聲鳥叫。鳥叫聲尖尖地,聽起來非常悽慘。莫非這就是鬼叫?一個到鄉下親戚家去過的同學就惟妙惟肖地模仿過。說有一種冤死的鬼總在夜半時分拼命地叫,喊冤呢。鬼會不會到我這兒來呀,我越想越害怕,一骨碌爬起來,開啟燈。燈光也是昏黃的。不知道三兒家怎麼這麼小氣,也不點個亮點的燈泡。昏黃的燈光下,面前的東西影影綽綽。幾件衣服掛在那裡,窗外的風吹過來,一搖一擺的,像是有人躲在後面。我使勁地盯著這兩件衣服,努力證明那兒沒人,只不過是幾件衣服。
後來,我到底忍不住了,壯著膽子起床,走到衣服邊,伸手摸摸,這才確認,衣服後面沒人。突然,在衣服下邊的桌子上,我看到一本書。這不就是三兒當寶貝一樣拿著不放的書嗎?怎麼忘這兒了?
這是一本並不很厚的書,也就語文課本那麼厚吧。書的封面是幾個大字:看不見的手。這就是書名了。沒想到,現在所有的書名都這麼稀奇古怪的,就是存心讓人看不懂。書名的下面寫著幾個字:丁伯慧。丁伯慧?這名字好像在哪兒見過。我努力在大腦裡搜尋著。真恨不得此時有一臺電腦,然後在搜尋引擎輸入這幾個字,點選快速搜尋。後來,到底還是想起來了。前不久,我在一家市報上看過一篇文章,是採訪一個作家,名字好像就叫“丁伯慧”。報紙上寫著大大的題目——丁伯慧:窺探人性的隱者。我當時就笑趴下了,現在的人哪裡還有什麼人性吶,真不知道他窺探什麼。後來我把這個說給幾個哥們聽,他們也笑得一塌糊塗。沒想到,三兒當寶貝一樣的書就是丁伯慧寫的呀。
我把書翻過來,在書的背面,寫著幾行字:這是青年作家丁伯慧的一本自傳體小說,作品凝結著他的一段非常人生……
真沒勁,又是噱頭,我再也不上當了。報上就愛搞這一套,先是說什麼自傳體呀,然後又出來一條訊息,說裡面寫的生活和作者根本沒關係。無聊。我把書扔到一邊。
第一章 逃出都市(11)
躺了一會兒,還是睡不著。我想了想,還是把書拿了起來。隨手翻開幾頁。
我的人生,是從兩隻螞蟻開始的。
小時候,我唯一的遊戲就是坐在門前的楓樹底下,看螞蟻打架。有一次,我看見兩隻螞蟻為了爭一粒飯打了起來,那是一隻大黑螞蟻和一隻小紅螞蟻。我一看就來氣,這不是明顯的以大欺小嗎?我一氣之下,就拔起一根稻草,把大黑螞蟻打得落花流水。那一剎那間,我心裡痛快極了,我打抱不平了,我替天行道了,我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了。可很快,我就發現自己錯了。我以為小紅螞蟻一定會滿意地拖起飯粒走開,哪知道,它沒有。它走到大黑螞蟻跟前,狠狠地咬它。大黑螞蟻拼命地掙扎著,可它根本就不是小紅螞蟻的對手,被它咬得滿地打滾。這時我才知道,我受騙了,真正的弱者不是小紅螞蟻,而是大黑螞蟻。我被表面現象矇騙了。
兩隻螞蟻給我上了人生第一課。……
真蠢,連這種當都上,智商低唄,我看頂多也就五十,還好意思寫出來。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生氣地把書扔到地上,還虧著三兒當寶貝似的藏著掖著。真不知道這些作家在幹些什麼,盡搞這些沒用的東西來浪費紙張。這個世界真他媽地亂了套了。這種破書,真應該……生氣了時候,我又有了一個新主意。對了,我幹嘛不把它藏起來,讓三兒找去,這個遊戲一定很好玩。
我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撿起書,尋找藏的地方。要說藏東西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