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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慨萬分的點點頭。“我早應該來看你的,剛出事的頭幾年,我跟士鵬他爹,就當陪著士鵬一塊兒來賠罪。知子莫若母,我很明白我這兒子是怎麼樣的人,倘若整個事件能重來一遍,他寧願那把刀是捅在自個兒身上的!”

一旁計程車鵬面頰微微抽搐著,壓抑著內心潮水般的激越情緒。老夫人望了兒子一眼,也不禁黯然。“這話他自己說不出口,可我能說,我能說的有太多太多了!我就是應當不厭其煩的來拜訪你,以一個母親對母親,妻子對妻子,甚至母親對女兒的立場,來一步一步化解你心中的怨恨與不平。如果我那麼做了,那麼今天,我或者就不是痛心而來,而是以家老祖母的身分,開開心心的來串門子吧?!”

映雪心中一酸,真想抱住這慈愛又威嚴的老婦人好好痛哭一場,把她這些年來的委屈說給她聽,但到底是倔強的強忍住了。老夫人緩步踱開,嘆息著說:“所謂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就缺這份無私的胸襟,如今才叫他們小一輩辛辛苦苦在那兒搬磚堆砌,想架起一座化解怨恨的橋樑,而咱們還眼睜睜的看他們付出血淚,甚至幾乎付出了生命!慚愧呵,咱們全都枉為人父、枉為人母了!”

幾個長輩對望一眼,都能從彼此的眼中看見懊悔與歉疚的神色。映雪更是心如刀割。

“我話雖重,可是語重心長,今年活到七十歲了,我想我是夠資格這麼說的。總而言之,人的一生平平安安、無風無浪,那是最大的福分,即使不能,那麼手裡少抓幾個後悔,少抓幾件恨事,也不至於驀然回首,物事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啊!”

紫煙表情一動,悄悄抬眼望著老夫人,見她淚光盈然,慌忙又垂下眼去,臉上的表情卻更復雜了。

“你們若覺得我說的話有道理,那麼從現在起,大家化干戈為玉帛吧,別讓躺在床上的樂梅不安寧。”老夫人望向樂梅,心裡眼裡都是誠懇,都是憐惜。“你們別說這孩子神志不清,也別說為時已晚,當咱們心中去了恨意,除了惡念的時候,福雖未至,禍已遠離!所以,讓咱們放下一切恩怨,眾人一心,只為樂梅祈福吧!”

眾人無語,一片寂靜之中,只有女眷們輕微的哽咽聲。士鵬再也忍不住,忽然直直走向映雪,竭力剋制著內在的激越,啞聲對她請求:“請你允許讓我到懷玉靈前上炷香!多年來,我一直希望幫這件事,除了祈求他的寬恕,今日更要祈求他保佑樂梅化險為夷!我誠心誠意的請求你的允許!”

映雪一時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求助的看著伯超,盼他代為做主,但他只是一臉嚴肅的搖搖頭說:“你別看我,是非恩怨都明明白白的攤在你面前,解鈴還需繫鈴人,你必須自己拿定主意!”

是的,恩怨如亂麻,千頭萬緒,而她是唯一的持剪人,要結要解,都掌握在她手中。映雪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正面轉向士鵬,這是她十八年來第一次看著他的時候眼中不帶恨意。

“懷玉的牌位在我房裡,我帶你去!”

聽到這句話,柯韓兩家人都鬆了一口氣。柯老夫人欣慰的直點頭,喊著紫煙,拉著延芳和起軒,和悅的說:“來來來!咱們柯家的人,都去給樂梅她爹好好上炷香!”

士鵬原先還一直強忍著激動,直到柯家三代在袁懷玉靈前祭拜完畢之後,他胸臆間那股洶湧的淚意卻再也收束不住了。“懷玉……”隨著這聲發自肺腑的痛喊,他也把臉一蒙,無法自己的痛哭起來。

十八年鬱結,十八年的桎梏,都在那聲痛喊中得到釋放,都讓痛快的淚水洗淨了。

而映雪民中那座堅硬的冰山,霎時亦化為輕柔的流水,沿著她的面頰潸然淌下。

樂梅做了一個夢,一個好長好長、長得做不完的夢。

夢連著夢,夢套著夢,夢醒了還是夢。有些夢倏忽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