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已經泣不成聲。一直以為爸爸媽媽不愛她,哪知只是自己的小心眼在作怪,只是自己在彆扭地找尋一種自己定義的關心。如果她可以主動和爸爸媽媽溝通,如果她可以拋掉自己所謂的自尊心和保護膜,那麼她一定可以比現在快樂。人生的這條路上,她走了很多彎路,曲曲折折,浪費了時間和諸多情感。
原來走到中間的分岔路口,才知道背後一直有人在關注。
爸爸挪到她身邊,用面紙幫她拭淚。她終於撲進爸爸的懷中,緊緊抱住爸爸。咖啡廳的人指指點點,她一點也不在乎。哭了好久才平靜下來。爸爸拍拍她,“好啦,不要再哭了。”
餘七美抽噎道:“你自己還不是哭了。”
爸爸被她揭底,不好意思笑了,“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工作吧。這個週末回家吃飯哦。”
她笑著點頭,送爸爸出去坐車。爸爸坐上計程車,想起什麼似的叫住她:“七美,那個叫沈聰的對你不錯,你要好好珍惜。”
餘七美當即愣住,“爸爸,你怎麼知道沈聰?”
“哦。你記不記得有一天奶奶和媽媽去找你?當天晚上沈聰就到家裡來了。我們談了很久。要不是他我們還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呢。他說你一直在等待我們的愛,希望我們可以給你一個你想要的家庭。七美,我們一直都是愛你的。只是我們的表達方式和你期望的方式有了偏差。以後要什麼要說出來,知道嗎?”
她無意識地點頭,大腦空白一片。
爸爸揮了揮手,說了再見。車子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她立在馬路邊,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是感激嗎,有那麼一點;是激動嗎,也有那麼一點;但是,在撥去感激和激動之後,剩下的就是氣憤和恐懼了。氣他擅作主張與自己的家人溝通,氣他自以為自己需要他;害怕他在再一次幫她解決人生的難題之後一走了之,音訊全無,如果是這樣,她寧肯一個人解決與家人的冰點關係。
因為她不想再經歷等待與絕望交織的痛苦。這一生,有過一次已經足夠。
她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沈聰,約他到剛剛的咖啡廳見面。沈聰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很開心。她的心一陣絞痛,可是面前的這個決定不得不下。在更大的痛苦來臨之前阻止事情的發展,此時的痛苦好過於日後飲痛垂淚。
沈聰是跑著進入咖啡廳的,臉上的笑容無比燦爛,“阿美,喜歡早上的花嗎?”
餘七美看著他的笑容,氣憤難忍,“沈聰,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真的覺得我的人生沒有你就無法繼續嗎?是。我承認十年前你幫我開啟了與同學僵硬的局面,你讓我開始學著與他們友好相處。十七歲的我的確需要你幫助。但是,這並不代表二十七歲的我也需要你幫助。我有足夠的信心改善和爸爸媽媽的關係。你為什麼要自作主張?你為什麼就認定離開你我不可以生活呢?”
原本開心的沈聰被迎頭而來的風暴弄得不知所措,不知道怎麼反應才是正確的。他以為經過昨夜他與阿美的關係已經回覆從前,甚至比從前更進一步。
“阿美,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讓你開心。看著你不快樂,我比你還難過。我不能看著你傷心而無所作為。”
“我不需要。你不要以為自己是救世主,不要以為可以掌控我的人生。我告訴你,我已經長大了,我自己可以應付所有的事情,我不需要你插手。”
沈聰還欲解釋,可盛怒之下的餘七美聽不進任何話。
她只會按照她自己的邏輯行事,按自己的理解解釋事情。說到底,她是害怕的。這害怕不僅來源於往昔快樂巔峰之時沈聰的離開,她從人生的最高峰走向最低谷;而且是自尊心在作祟,表面上是她無法忍受自己每一次與他人改善關係都得益於他的幫助,實際上卻是她真的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