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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沉很認真地回答他剛剛那段語意不明的話,「看過,鄰居租碟和我一起看的。」

他頓了很久,又說:「但是結局不太好,好像時代漩渦裡的人都會變成瘋子。」

程聲大鬆一口氣,樂觀地說:「現在不會了,現在已經九七年了,馬上就要邁入新世紀,新世紀我們能實現全面富裕。」

張沉忽然輕微笑了一下,輕輕問了一句:「是嗎?」

程聲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覺得和張沉相處像打仗,沒幾句話就生出身汗,每句話都要琢磨幾次意思才能接,他明明是個頂尖學府的高材生,英語都能當母語使,卻理解不了張沉說的中文,他似乎永遠也不知道這個人究竟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張沉站起身,這次他特意拿毛巾擋住自己的腰部以下。程聲敏銳地察覺到這件事,他終於確定,張沉一定知道他剛剛那副德行是因為什麼了。

程聲跟著他站起身,身體比腦子冷靜得更徹底,裹不裹毛巾都是一回事,他最後沖了幾下身子便合上淋浴開關,看張沉走去把總閘和熱水閥門關掉。

總閘閉合的咔噠聲響起,屋內又重歸一片黑暗。

兩個人在黑暗中摸索著換好衣服。程聲穿了張沉帶來的衣服,掛在他身上略大一些,但不算明顯,程聲借著黑暗大膽地把腦袋湊上去聞了很久才套在自己身上。

忽然,黑暗裡一道聲音。

「你是那個吧。」

程聲剛把比自己大一號的衣服套上,身體四周空蕩蕩,不斷有走廊裡的風向裡面灌,他打了個哆嗦,冷汗幾乎一瞬間就冒出來。

程聲大概不知道自己這些日子究竟有多明顯,不然一定不會試圖靠裝瘋賣傻糊弄人。

「什麼?哪個?哈哈哈。」

他剛說完旁邊的人又說話了,「霸王別姬,程蝶衣。」

第9章 墨綠的夜

黑暗裡的程聲沒有愣很久,他在那樣逼仄的空間裡竟然生出股莫名的勇氣,腦子一熱,話鋒一轉,反問:「程蝶衣敢愛敢恨,轟轟烈烈,我也這樣,不行嗎?」

這次反倒是張沉微愣,他在黑暗裡借黯淡的月色看了很久青灰地面,才說:「行,但電影裡都難周全,生活更難周全。」

程聲強裝滿不在乎:「萬事皆難全,一腔赴死之勇才不枉為人。

張沉在琢磨他這句話的意思,看起來似乎懂了又無法徹底理解,大半天只回他:「我們不是一類人。」

這算是妥協,程宣告白了,他和張沉之間的對峙像天平,只要他卯足氣焰決心往下壓,機關槍似地朝他開,對面那人就得往後躲,絕給不了他多大壓迫。

他摸清這點後囂張氣勢遽增,扯著張沉的外套袖口往大門口拉,嘴裡唸叨:「什麼一類人不一類人?你思想有問題,現在都講平權,男女都快成一類人了,我們怎麼就不是一類人?走走走,抽根煙再回家,憋死我了。」

他們又走到外面的石階上抽菸。天很黑,月亮光照下來都蒙著層灰塵。程聲挨著張沉,胳膊時不時若有若無碰他一下,他此刻變得十分坦然,程蝶衣和天生厚臉皮給了他勇氣,反正已經被人逮個正著,不如轉守為攻。程聲不知道自己這種捉摸不定又飄忽的心悸夠不夠資格稱為這個情那個意,他只知道誰想和誰好這事兒上得比拼臉皮,對付張沉這種人就更得把面子踩在腳底下。

面子越是充裕的人越有資格浪費,顯然程聲就是,越是隻有緊巴巴一層皮的人才越會躲避越不敢揭,這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程聲摸煙的間隙想起常欣鍾愛用支點著的煙給自己點火,那時候他們會湊得很近,即使他這樣一個神經遲鈍的人也能嗅到那時撲面而來的女性荷爾蒙。於是他打算如法炮製,先把自己嘴裡叼的這根點著,再探著腦袋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