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動來。圍在屠夫人身邊之人瞧著煞氣騰騰的沙龍大步而來,更見自己的長輩們都自動讓開了道,於是識趣的退到了一邊,只有君子野與那侍女容姑還待在屠夫人身邊,但二人神色各是不同。
君子野瞪著沙龍,神情激動,似乎想質問這昔年名震天下的毒尊是否真是殺害自己師父的兇手。但瞧到沙龍那看似穩健,實則顫抖的步子,他心頭一動,嘆了一口氣,退了一步。容姑盯著沙龍,神色間有些失望,心道:“爹爹說師祖當年如何的風流倜儻,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一糟老頭子罷了!”
雖然有些失落,但念及屠夫人的傷勢,容姑還是撲通一下跪在沙龍面前,急聲道:“師祖,您快些救救夫人吧!她快不行了!”沙龍奇怪的瞄了她一眼,暗想:“我何時收過徒弟?居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了個徒孫!”但他的心神馬上被屠夫人吸引過去,也不理會容姑,跨步越了過去。
屠夫人坐在一個裹了白布的蒲團上,背靠著大殿的大理石柱,雙目緊閉,臉色更是蒼白得可怕,先前那種凍青之色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沙龍蹲下身來,目不轉睛的盯著屠夫人,似乎想從她臉上瞧到些當年的痕跡。他顫抖著伸出手去,撫了一下屠夫人的臉龐,卻馬上像被火燙了一般的縮了回去,似乎生怕吵醒了她。
但沙龍馬上提起屠夫人之手,把在了她的脈門上,動作迅捷如電。良久,他的身子開始顫慄起來;他又飛快的執起屠夫人另一手,探起脈象來。任他如何的神通廣大,卻始終感覺不到有跳動的跡象。仕進瞧到沙龍迅速垮下來的神情,已是猜到了結果。他提起警惕,生防沙龍悲痛之下,會做出什麼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三十五年獨守空山,換來的原來是此等結果!報應啊!報應啊!哈哈哈……”沙龍抱起屠夫人,仰天大笑起來。笑聲越拔越高,每一刻都彷彿是至高點,但下一刻它又竄得更高,更尖銳,就如同冰冷尖利的長刺,狠狠的紮在眾人耳中,無比的寒凍,更是陣陣的疼痛,像是剜骨鑽髓一般。武功差一點的人都捂住了耳朵,像白樓等則是皺緊眉頭,說不出的難受,說不出的淒涼。
仕進低嘆一聲,正想插入其中,打斷沙龍的笑聲。但那笑聲卻驀地一轉,化為了哭泣。哭聲悲愴低沉,悽切無比。眾人剛鬆了一口氣,卻馬上心蕩神搖,竟忍不住想隨他一同傷心落淚。白樓更是悲苦異常,臉色忽爾雪白,忽爾緋紅,身子也是瑟瑟發抖,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來。他的弟子劉衝剛抹了一把紅紅的眼睛,瞥見白樓的情形,不禁靠近幾步,憂心忡忡的。
沙龍越哭越悲,雙眼的光芒也愈加的黯淡,挺拔的身子開始彎了。少了那一雙神光湛湛的眼睛,他整個人頓時像完全垮掉了一般,蒼老,頹喪。他為人率性而行,性情高傲,容不得半絲輕侮,極是容易走向偏激。他練的武功又是前人獨闢蹊徑而創,若是遇上情緒極度不穩定之時,便會出現散功的現象,需馬上閉關靜修,方能得保無恙。如今他大哭不休,分明是想借此散掉自己一身的功力,與女兒同歸黃土。
仕進並不知其中的關鍵,卻也覺沙龍若是如此悲痛不止,定會有損身子。他掃了一下在場之人,全都面有悲色,俱是被沙龍所感染。只有普門和尚雙目緊閉,喃喃有詞,一臉的慈悲。
“這和尚果然是佛道高人,雖無半分武功,卻能緊守心關,抵禦外來心魔。著實可敬哪!”仕進想著,卻是縱聲起嘯。嘯聲輕柔和緩,眾人面前似乎出現了春日爛漫,草長鶯飛的美景,心中悲苦之意開始慢慢消減,換之以開朗欣悅之情。但沙龍心喪若死,哭聲仍是不止不休。
嘯聲響得半晌,隨即一轉,變得輕佻歡快的。出現在眾人腦海中的,卻是妻兒和悅,繞膝陪伴的天倫之樂。沙龍聽著嘯聲,忽地想起了當年與妻子女兒呆在柳家村的情景,當時屠夫人不過十歲左右,聰明伶俐,美麗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