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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康熙一指豎於唇邊:“良妃睡著了,莫要驚醒她。”

八阿哥遽的一震,我同他互視一眼,心下了然:康熙近期所受困擾良多,究竟是一天一天顯了老態,竟將良妃的病重昏迷當作是她沉睡。

在李德全和八阿哥一左一右的扶持下,康熙巍巍起身,步出外間,但經過我身邊時,康熙略停一停,輕道:“玉格格,且在此好好陪伴你若姨。”

八阿哥的目光朝我面龐掃來,我只作未覺,垂首施禮讓過。

來延禧宮之前我跟八阿哥提的條件是在我診療過程中絕不可有第三者在場,雖然康熙會先一步到近乎冷宮的延禧宮探望良妃,但八阿哥救母心切,無論如何不會違揹我的意思,何況西寢殿藥氣瀰漫,久處其間對康熙身體十分不利,他必定不會多留,我便放心在良妃榻邊軟墊繡椅坐下。

良妃雙手交疊明黃被上,素肌清涼無汗,絕少血色,幾近透明,而她的容貌與我初次見她時並無大改。

“若姨?”我喃喃重複康熙的話,陡然失笑,難道康熙是要讓我跟八阿哥認了表兄妹關係麼?

我第一次踏進延禧宮,不過是名從九品尚且算不到、未入流的黃鸝穿戴小御醫,如今卻已坐擁受康熙寵愛的玉格格和新滿洲家主雙重身份,可在良妃面前,我感到的是一陣又一陣空虛。

帝王的女人,無論當初多麼受寵,無論是否生了兒子,到頭來所得也不過這樣孤寂下場。

我要一個良人,日日夜夜陪伴我,心裡只有我一個,可能麼?知道得越多,只會越絕望。

我將手搭上良妃腕脈,念力掃過之處,她的經脈果已十衰九竭,因暗歎一聲,閉目渡入白光。

待我走出西殿,已是日落紫禁城,康熙早就回轉乾清宮,八阿哥一人不知在門外守候多久,見我出來,道了聲謝,欲言又止,面有詢問之色,我微微點首,他立時歡喜越過我衝入殿內。

風過梨花動,翩翩雪瓣旋舞零落,有一片沾到我的肩頭,我亦懶怠抬手去拂。

延禧宮宮門開啟,門外一轎,還有一人。

昏暗中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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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揚起臉看向我,嘴角噙著笑:“倦了麼?我來接你回去。”

轉眼到了六月,盛夏荷開,紫碧山房的鏡湖亦是紅白翠綠,美不勝收,而我預產期將近,四阿哥除了去乾清宮,幾乎每日寸步不離我左右。

俗話說“頭伏餃子,二伏面,三伏烙餅攤雞蛋”,京裡頭的習俗,入伏日講究“貼伏膘”。

我雖身子越來越重,行動不便,卻能吃能睡,精神頗好。例如什麼荷葉雞、荷葉肉、清湯荷葉蓮子羹,我嫌其性涼,又饞嘴要吃,都叫方媽媽改良了食譜,奉給四阿哥試過,他才允我略用一些。

當日我渡入良妃體內的白光至少可保她病情三月安穩,八阿哥對我深表感激,大有修好之意,時常透過四阿哥帶些小玩意兒給我,應節送了四隻粉彩陶瓷荷葉杯,與白居易詩寫的“寂寥荷葉杯” 不同,並非那種在鮮荷葉中心凹處撕去綠纖維下連莖,酒倒入杯中,順流直下能達莖孔末梢的天然酒杯,而是造型特異,杯子外緣中部有個碧綠蓮蓬,孔通杯內,倒酒入杯,蓮蓬也隨之灌滿了酒,飲者喝乾了杯中酒,灌在蓮蓬內的酒隨之流入杯中,酒若清泉,飲之不盡。

然而我獨鍾八阿哥特製的大冰碗,內盛鮮蓮子、鮮藕、鮮菱角、鮮核桃……全呈白色,高雅純潔,據說是延禧宮每年荷月必備佳品。

閒來無事,我親手將蓮子、菱角等剝予四阿哥,言笑晏晏,時光倒是打發得飛快。

但六月一整月,我並無臨盆跡象,四阿哥放棄了七月隨駕秋獮木蘭的機會,又多陪 我一月,孰料依舊不見生產,而龔嬤嬤先後幫我診斷,均是尺脈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