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兩口古井,波瀾不興。
“我,我可以陪著你養大他。”謝林心裡嘆息,最終還是不肯答應無雙。
“謝謝你,師兄。”
謝林越聽越不對勁,皺緊了眉,道:“無雙,孩子不能沒有母親。你別想太多。”
無雙臉上浮起一朵隱約的笑容,她輕聲說:“師兄放心。我明白。”
京城郊外皇陵,高睿穿著銀白色蟒袍,恭敬地在謝貴妃靈前磕頭上香。
他撐著地,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喘了口氣等到眩暈過去。他撣了撣衣襟,撐著漢白玉欄杆望向天空。碧空如洗,陽光燦爛得讓他眯縫了眼,就像初見無雙
時,解開帷帽露出的顏色,豔光四射,令他不敢逼視。
他對她都做了什麼呢?從好奇到試探,從掙扎到深愛。明知她是間者,明知她和他是敵人。他放不下,扔不下,只能用誓言迫著她,用武力強要了她,他霸道地闖進她的內心,霸道地窺盡她的隱私,逼著她露出真性情。通著她愛上他。她真傻,用冰塊砌成的面具被他無情輕易地敲得粉碎。他多想寵著她。看她在懷裡撒嬌,象每個少女一樣釋放嬌嗔,高睿悵然,上天為什麼不多給他一些時間?
耳邊聽到聲響,回眸時,眼角餘光掃到一角明黃色,高睿臉上漾起笑容,輕聲喚道:“皇兄,你來了嗎?”
神獸旁轉出身著明黃龍袍的高薪,他獨自前來。
高睿再也撐不住,癱坐在墓前石階上,他輕笑道:“皇兄,我沒力氣給你行三跪九叩的大禮了。你能獨自前來,念著兄弟情誼,睿知足了。”
高睿的眼風若無其事地掃過一角,如他沒有料錯,他若有異動,衛子浩的弩箭會馬上射穿他的胸膛。高睿笑了笑,這些都不重要了。
“三皇弟!”高睿心裡感慨萬千,最終吐出了這一聲。
他緩步走到高睿身前一丈外站定。高睿噗地笑了,“皇兄不用擔心,睿不會行刺你。我想見你一面,臨死前有兄弟在身邊想必不會孤單!”
高熙默默地看著他,緩緩開口道:“父皇曾說過,若我坐江山,有三皇弟領軍保國,我天朝自當強盛。朕不會殺你。”
他稱朕的時候,高睿眼中閃過了然。他笑了笑,道:“父皇賜死了母親,當時我走得太匆忙,這還是頭一回來她墳前祭拜。父皇沒有降她的妃位,仍以皇貴妃禮下葬。母親泉下有知會高興的,父皇心裡還念著她。你瞧,這裡山清水秀,診室個好地方啊。睿生機已斷,生前鬥不過你連累母親受死,死後想請皇兄應允將睿埋在母親身側。不必立碑,能在母親身邊陪著她,侍候她就好,皇兄允嗎?”
高熙居高臨下地望著高睿,高睿昔日俊美的臉呈現出病態的嫣紅,瘦得形銷骨立。那雙眼睛與眼裡的驕傲卻沒有改變,他看清了高睿的眼神,以前從高睿眼中總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此刻高睿眼中坦白誠實,帶著滿足的笑容。
高熙突然疑惑起來,他快要死了還這麼坦然?他不怕死嗎?成王敗寇,他不知道想了多少此,當擒住高睿時一吐胸口的悶氣。他要狠狠地折辱高睿,讓高睿跪在他面前求他饒命。
可是,高睿現在的神情卻不是他想象的頹敗。高睿悠然地坐在皇貴妃墓前的石階上,含笑地看著他,彷彿高睿才是帝王。帶著帝王的高傲,吩咐著他,命令著他。
高熙聲音冷下去,“你一直不服氣父皇的決定。你難道還有再勝的把握?”
“皇兄,你有治國的胸襟與手腕。睿也有。咱們兄弟無論誰做了皇帝都會是個好皇帝的,可寶座只有一個。我早對昕言說過,成王敗寇,各安天命。”高睿說著感覺到了倦意。他背靠著石階旁的欄杆,這樣可以讓他多撐一會兒。高睿微著從懷裡拿出一張地圖和一份名冊道:“皇兄,你瞧瞧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