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7部分

出小如跟她講過的《繡玉閣》。

文繡接到了上官玉的死訊,肝腸寸斷——自然又贏得了不少在座孀婦的熱淚。從此,文繡矢志守節,終日縞素,打算將人生剩下來的時光都用來冰清玉潔地等待,等待終有一天去往陰間和上官玉團聚。可惜這人間總是不能讓人如願的——若所有事都如了願也就沒人願意看戲了。文繡的公婆原本就嫌棄文繡出身寒微,上官玉一死,找了藉口將文繡趕出大宅,安置在偏遠地方一座破舊房子裡,只剩一個貼身的小丫鬟跟她相依為命。可是文繡不在乎日子過得苦,她還把這破房子起名為“繡玉閣”,在文繡眼裡,這裡才是她和上官玉的家。一日文繡帶著小丫鬟去破房子旁邊的廟裡進香祈福,厄運就來了。一個紈絝子弟偶遇她們,驚訝於文繡的美貌。為了接近文繡,專門挑了冬至大雪的夜晚,裝成路過的染病旅人去敲門。文繡也知道為陌生男人開門不妥,可是她畢竟善良,叫小丫鬟放男子進來,做熱飯熱湯給他吃。男子感激不盡,臨走時,突然拿出一隻翠鐲,冷不丁地套在文繡手腕上。說是表示感謝,說他還會再來。文繡知道自己上了當,她恨這人利用了她善良的柔軟,她也恨自己以為每一個求助的旅人都能如她的夫君一般是個君子……羞憤之餘,她用力地想要摘下腕上的鐲子,這鐲子卻是怎樣都摘不下來。於是,文繡毫不猶豫地揮起小丫鬟平日裡砍柴的柴刀,斬斷了這隻左臂。

……

所有人的目光都印在了令秧身上,她們的眼睛集體把正旦孤零零地拋在了戲臺上。只有令秧一個人,難以置信地盯著那戲裡的文繡。文繡還在那裡一唱三嘆著,如泣如訴地對她陰間的夫君說話:

“問玉郎,他日黃泉再相見,

可認識文繡抱殘身?

縱然是,朝夕相對伴君側,

卻無法,為君雙手整衣襟。

齊眉之案再難舉,

紅袖空垂香成塵。

單手撥絃三兩聲,

想成曲調太艱難;

最痛不能拈針線,

香囊上寂寞鴛鴦等睡蓮……”

令秧艱難地站了起來,轉過身便離了席,徑直往後頭走去,小如趕上來想攙扶她,也被她推開。她疾速走著的時候那姿勢便愈加狼狽,但她不在乎了。

她用力推開了老爺書房的兩扇門,謝舜琿安然地坐在那裡等著她:

“夫人為何這麼早就離席了?戲還沒演完吧。”

“這出《繡玉閣》,是你寫的?”她的眼睛很久沒有如此刻這樣,剎那間被點燃了。

“我說過,今年有一個大禮要送給夫人。”

“為什麼,你為什麼把我寫進戲裡?”令秧的腦袋裡亂糟糟的,她遇上了一件完全無法理解的事情。

“完全沒有輕薄夫人的意思。現在整個徽州的人都知道了,休寧有個貞烈的婦人就如文繡一般;也可以說,整個徽州的人都以為,文繡就是夫人;還可以說,文繡令他們想起夫人。這戲已經演到了徽州知府大人那裡,知府對夫人早有耳聞,看過這戲以後,更是欽佩夫人。夫人可還記得我那個寫過《牡丹亭》的朋友湯先生?”謝舜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文筆自然不好,青陽腔的辭藻也比較俗。我把這本子送給湯先生看過了,他很喜歡這故事——他答應我,把《繡玉閣》改寫成一出崑腔,修飾得雅緻一些,湯先生雖說已經不在朝中為官,可是在禮部還是有很多故交。這《繡玉閣》只要能演到京城去讓湯先生的這些舊同僚看到……”

“會怎麼樣?”令秧似乎想到了什麼,可她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事情。

“謝某也不敢保證——只能說,徽州知府願意把夫人的事情呈報給南直隸總督,再呈給禮部——若禮部的人也有知道《繡玉閣》和夫人的……也許夫人的牌坊,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