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河將錢付過之後,就跟張大栓一道將辣椒抬進來,送進後院的廂房,然後把傢伙還給人家,再接下一個。
有時人少,幾人就能偷空歇息會,喝口水說會話;有時人多,就忙個不停了。
又一撥十幾個人送走後,菊花剛吐了口氣,就聽外邊有人叫道:“你可瞧見我家泥鰍了?”
馬叔奇怪地答道:“泥鰍?沒看見。沒人拿泥鰍來哩,都是來賣辣椒的……”
小秀著急地喊道:“大叔,不是泥鰍,是人。我家娃兒不見了,有人瞧見他往這邊來了。你沒瞧見麼?一歲多。這麼高——”她在自己腰下比劃了一下——“是個男娃。”
菊花心裡“咯噔”一下,急忙從院子裡跑出去,問道:“啥時候的事情?”
小秀見了她,神色一頓。但很快就被急色代替,道:“有一會了。我就去了趟茅房,他小舅母在廚房做飯,等我出來娃兒就不見了。問了人,說是瞧見往這邊來了……”
菊花感覺很不妙,沉聲道:“你趕緊去找,讓家裡人也出來找。”轉臉面向從後院出來的鄭長河和張大栓。“爹,趕快幫著找娃兒——小秀家的泥鰍不見了哩。他那麼點大,應該還不會跑遠,先在附近找找。”
鄭長河二人嚇了一跳,又問了兩句,就匆忙跟張大栓分頭去找了;小秀也小跑著,邊喊邊四處張望。
菊花心裡“咚咚”亂跳,強烈不安。回張家叫了小黑皮出來,讓他先去劉家和周家叫人來找娃兒,再去山上。看看王家和吳家,有沒有男人在,叫一兩個人過來幫忙,就說收辣椒忙不過來。
轉頭又囑咐劉黑子,關好院門,要葡萄和劉奶奶把娃兒看好了,又對楊氏也叮囑了一番。
劉黑子沉重地點頭答應,等黑皮走後,就把院門關了。
過了一會,周矮子和周小滿、劉大胖子和劉三順都匆匆地趕了過來。正好小秀找不到兒子,失魂落魄地轉頭,一邊哭一邊悽聲喊“泥鰍”,看到馬叔,一把扯住他胳膊,道:“強嫂子說瞧見他過這邊來了。你沒瞧見?你咋能沒瞧見哩?”
馬叔黯然道:“我忙著稱辣椒哩,也沒往旁邊瞧。”
菊花腦中一閃,想起什麼,快得抓不住。
就聽劉三順問小秀,兒子啥時候丟的。
小秀哭著又把事情說了一遍,馬叔又說了一遍自己忙著稱辣椒,並未看見小娃兒,聽得劉家父子臉色發黑,周家父子也驚呆了。
忽地,劉大胖子跳腳揮手嚷道:“趕緊去找啊!哭能把娃兒哭回來?”
菊花忙道:“我爹和公爹也去找了,還沒回來哩。”
劉三順圓臉緊繃,轉身就往村路上跑去,正好張大栓匆匆過來了,兩人異口同聲問對方:“找到了麼?”
周矮子和劉胖子也迎上去詢問。
張大栓就焦急地說道:“我一路都問到老村那邊去了,都說沒瞧見哩。”
正說著,鄭長河從河邊小跑過來,見大家都圍著張大栓詢問,曉得娃兒還沒找到,主動道:“我沿河找了一遍,也沒見。梅子說她才在河邊洗衣裳,沒瞧見娃兒過去。”
眾人臉色就暗了下來,靜了一會,似乎都呆住了。秋風吹過,吹落幾片泛黃柳葉,飄飄蕩蕩地落在人們身上,分外淒涼。
村路上過來一個挑著擔子的漢子,扁擔一顫一顫的,又一個賣辣椒人的過來了。
不知何時,劉家的女人和周家的女人也都趕了過來,村人也圍了一圈,低聲議論著;劉雲嵐和菊花外婆汪氏聽見外面吵嚷的厲害,也出來問菊花究竟;連楊氏和何氏也從張家出來詢問。
看著那挑擔子的漢子漸漸走進,菊花靈光一閃,叫道:“賣辣椒的。”
同時小妹娘也叫道:“莫不是叫賣辣椒的人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