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晳子,都吃啊,菜都涼了!想不到啊,我袁世凱這個連舉人都考不上的笨蛋,居然有一天,能有一個狀元一個榜眼陪我吃飯!這輩子活的值了!”袁世凱哈哈大笑,親手替兩人倒滿了酒。
倆人端起杯子,陪著袁世凱滿飲了一杯,只是這酒裡的滋味只有自己才能明白。梁士詒原本是翰林院編修,光緒二十六年朝廷開經濟特科,梁士詒也參加了考試,錄取為一等第一名,從日本回國的楊度是一等第二名,倆人相當於狀元、榜眼。結果慈禧老佛爺看到梁士詒這個名字就惱了,說他是“梁頭康尾”,肯定是天生的亂黨坯子!結果大筆一抹,就把梁士詒這個狀元給弄沒了,這還不算完,命令徹查經濟特科所有考試的人員。這下把楊度也給牽連了,查出他在日本留學時候有惡毒攻擊朝廷的言論,懷疑他是革命黨,下詔通緝。
一場考試,梁士詒的翰林編修的職務沒了,一夕之間,倆人從狀元、榜眼的榮耀變成了通緝犯。如果不是袁世凱將他們招攬到幕府,又委以重任,他倆此刻的命運真是不敢預料。一腳天堂,一腳地獄,這其中的味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宮保,漢口來了密電!”一個高鼻深目頭髮微微卷曲,滿臉虯髯的軍官走了進來道。看他的長相,應該是西北的回回。
“揀要緊的唸吧,說說意思就行!”袁世凱不以為意的道。
“職部近日連戰連捷,匪類狼奔豕突膽魄皆喪,正當犁庭掃穴盡誅此醜類之時····”虯髯軍官似乎認字不多,唸的結結巴巴。
袁世凱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寒光,轉瞬即逝:“怎麼,馮國璋打上了癮?不想罷兵?絕對不能進兵武昌!”
虯髯軍官鼻子一哼道:“這還不是朝廷給個男爵,把他給燒的!爵爺啊,與國同休啊···人家還想鬧件黃馬褂穿穿呢!”
話裡酸味瀰漫,滿是挑撥離間的意味。袁世凱也不在意。馬龍標這些淮軍出身的老北洋和馮國璋、段祺瑞這些新派人物素來不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下屬彼此爭鬥,比他們沆瀣一氣狼狽為奸,還是要好的多!
放任手下爭鬥,這也是御下之策!
“龍標,你不要多心,馮國璋不過是軍人習性,想立功罷了!並無自外之心!”袁世凱和著稀泥道。
虯髯的馬龍標不服氣道:“當年李中堂的帳下,可沒有這種敢和他老人家講價錢的軍官!”
袁世凱哈哈大笑道:“龍標,你是伺候過老中堂的人,那你說說,我和李中堂比,如何啊?”
馬龍標沉吟半晌無語。
袁世凱笑道:“直說,說錯了也不怪你!西北漢子怎麼如此的不爽利?”
馬龍標思忖片刻後道:“中堂傲慢,宮保謙退,中堂率性恣肆,宮保戰戰兢兢,中堂惱起來對下屬非打即罵,宮保就算是再惱怒,也從不遷怒下屬···可不知為什麼,標下不怕李中堂,卻有些怕宮保!”
袁世凱先是哈哈一笑,然後神色有些黯然,嘆了口氣道:“你不怕李中堂,是因為李中堂拿你們當子侄輩,打便打了卻不記掛在心,打完之後還是要重用的!你的話有一句說的最對,我袁世凱確實活的戰戰兢兢啊!
李中堂兩榜進士翰林出身。書生投筆從戎平長毛、滅捻匪,三千孤軍頂住了數萬髮匪的攻擊守住了上海,幾十年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鐵打功勳,創立北洋辦理洋務,在群小攻訐下胼手胝足撐了起大清的半邊天,朝廷裡的當道諸公又恨他又怕他又拿他沒有辦法!當年有人攻訐他老人家是康黨,太后老佛爺拿這話問他,李中堂當時就承認了,說‘如果變法即是康黨,那我就是康黨!’,這話李中堂能說,我袁世凱能說嗎?
我袁世凱是什麼?我一個連舉人功名都沒有的粗坯,若無李中堂的提攜,哪有今天?人家都說我是用康黨的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