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塵泡了菊花茶給他下火，本來圓念是不想喝的，但是，自己的心胸是開闊的，佛祖是博愛的，我是不會破嗔戒破的這麼徹底的。

“哼！”圓念接過出塵遞過來的杯子喝了一個底朝天，出塵笑眯眯的再接過空杯子。

“圓念～”

不理，往外走。

“圓念～”

圓念水喝多了要撒尿，見出塵一直跟著自己，“你別跟著我了，我要尿尿！”

出塵一把抓過圓念來到一棵樹下，指指，“尿這裡。”

“我去茅廁！”圓念掙扎，搞什麼啊，光天化日之下的，又不是沒有茅房。

出塵又將他抓了回來，“就這裡。”

“為什麼啊為什麼啊！”圓念怒了，“我幹嘛非要聽你的？你幹嘛連我撒尿也要管！”

出塵看著弩拔弓張的圓念，哪還有一點點傲氣的樣子，彎著腰陪著笑好言好語的說道，“蒼雲，他拉肚子，在茅廁。”

“拉肚子也不可能一直在裡面待著啊！”

“他拉了一天！”

“沒出來？”

“沒出來！”

“他不會掉進去了吧！！”圓念大驚，已經一天沒看見蒼雲了，“我去看看！”

“死不了！”出塵想拉住圓念，可是又怕太使勁弄傷他。

圓念聽了這話真的生氣了，“出塵，到底在你眼裡什麼才叫死？”

“魂飛魄散，是死。”出塵回道。

“可是在我看來，生不如死，就是死。”

出塵知道圓念心情不好，在他轉身後一把從後面抱著他，死死的護在懷裡，“可是在我看，愛是生，恨是死。你在討厭我，怒我，我生不如死，你說，我可是死了？”

圓念心裡咯噔一下，張開口，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閉上。

蹭著小和尚的側臉，出塵用哀求的口氣說道，“別不理我，別生我的氣，真的會讓我生不如死。圓念，你讓我這般，可是造了殺孽？”

“你！”圓念氣結，“你自己造的孽，與我何干？”

“我不過是抓了蒼雲的鳥兒而已，你卻氣了大半天的……”出塵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乾脆失聲的將臉埋在小和尚有些硌得慌的頸窩裡。

那裡有大動脈血流的質感，有心跳慌亂的脈動，有若隱若現的鎖骨，他能感覺到，圓唸對他有感覺，不管是生氣還是什麼，只要有感覺就好；只要，不是漠不關心就好；只要，不是無所謂就好；哪怕只是一點點的不忍心也好。

圓念聽到出塵說‘只不過’，心中很憋屈，只不過，只不過，到底有多少個只不過。不想承認，很不想，但是，自己真的酸了，不願意了，不想你碰別人、摸別人，就算是好友也不行，人的劣根在遇到出塵很輕易很徹底的暴露出來，十五年的和尚白當了，無論心裡默唸了多少遍的佛經，那股子怒氣，那股子在身體裡亂抓亂撞的酸意，怎麼都揮之不去。

瞧著出塵一直跟在身後低眉順眼的樣子，竟然會讓自己覺得有些開心，會有些滿足。真的壞了，變壞了。

圓念仰起頭偏到一邊使勁睜著眼看著頂端的樹杈，斑駁的夕陽還是那麼耀眼。

突然眼前一黑，眼睛被溫柔的捂住，“小心眼睛，不能總盯著看。”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對我這麼好？為什麼你總是對我這麼溫柔？為什麼你要走進我的生活？如果，你有天走了……

感覺到手掌沾上了溫熱的液體，出塵慌張的將手拿下，仔細端看著掌心裡的透明，圓念趕緊背過身去用袖子擦拭，我沒哭，只是夕陽太刺眼。

舔了舔掌心裡的液體，“眼淚。”這是人類的眼淚，這個味道他很熟悉，他在圓唸的眼角舔舐過，只不過，那時候圓唸的眼淚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