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烏野不怒反喜,揖身行禮,說道:「肖某人應當如何作為?」
徐汝愚揖身回禮,洋洋說道:「汝愚不敢在肖兄面前賣弄,肖兄擠兌走梅玄墨,心中怕是早有定計。」
肖烏野說道:「我不計較徐兄弟罵我貪圖富貴,徐兄弟又何必吝惜隻言片語?」
彼此明白對方心意,心情自是大快。
徐汝愚笑而不言,肖烏野繼續說道:「我對世家子弟早久看不過去,兩年前,梅玄墨之兄梅天資強霸民女,我適逢其事,出手阻之,打傷了他,後來被梅鐵萼調到龍遊邑任衛軍哨尉。直至戰前才復我統制一職,盼我為他梅家賣命。若非我曾立誓相助梅族,早就遠走他方。今日得徐兄弟相教,方能明白,何需與這些噬人血肉的世家強豪守什麼誓言。只是我生養俱在東海,正值東海生死關頭,肖某人更不願輕離東海,希望能為東海盡我綿薄之力,以報徐汝兄弟所說的大恩義。」
徐汝愚說道:「適才狂妄之言,還望肖兄莫要見怪。」
肖烏野大笑數聲,說道:「若非如此,我也不能明白徐兄弟的心意。徐兄弟也是因為此離開宛陵的吧?」
徐汝愚默然無言,憶起往事,黯然神傷,神色之間卻是預設了肖烏野的猜測,卻因肖烏野與自己一般心思,感到一絲心慰。
肖烏野說道:「徐兄弟可曾想過建立功業?」
徐汝愚緩緩搖頭,說道:「自舊朝起,世家宗族制推行已達數百年,新朝初創,世家實力更是大增,幾乎達到修建宗廟的地步。建立功業除了投附世家,難有作為啊。」
肖烏野知他語中含意,喟嘆一聲,良久不語。
徐汝愚淡然言道:「東海之危可不可解,還是未知之數,哪有心思去想其他?」
肖烏野正色道:「徐汝愚可否教我,若是東海三族滅亡,能否給天下帶來變革的楔機?」
徐汝愚駭然失色,連退數步,頹然說道:「天下受創甚巨,民何以堪?」
肖烏野說道:「離亂過後,方開盛世。」
徐汝愚心驚,暗道公良友琴此時侵襲東海莫非就是此意,稍加思索,搖頭道:「涸澤天下,誰又能信言收拾殘局?」
肖烏野亦頹然失色,垂首喪氣,適才躊躇之志不復存在,良久說道:「徐汝愚此去何方?」
徐汝愚坦然相告,說道:「青州。東海的生機在於伊翰文擁兵自重、脫離青州。」
肖烏野說道:「你是說迫使伊翰文與宛陵締約,宛陵方面才能騰出手來,援助雍揚?」見徐汝愚微微點頭,又說:「雖說伊翰文素有異志,並有其族叔伊世德相助,但是伊周武聲威甚隆,伊翰文不敢稍有異動啊。」
徐汝愚說道:「正是伊周武僅憑個人威武積聚無上權勢,方予人可趁之機。伊族再無第二人擁有與伊周武相當的聲威可是順利接過他的權柄,只要他生出事來,青州政體就會發生動盪,最不濟,伊翰文也會在外擁兵自立。」
肖烏野這才明白徐汝愚此去青州是要圖謀伊周武,駭得無語良久,看著徐汝愚幽湛的眼神,雖知他自舉輕狂之極,心中卻愈加敬重,目光熾烈的說道:「我與你一道去。」
徐汝愚情知此行兇險萬分,宛陵也會出人出力,不願肖烏野也身涉險境,拒絕道:「肖兄應於東海各地收編雍揚殘軍,然後迂迴到白石境內,破襲敵軍給養,為日後宛陵軍南下做些準備。」
肖烏野從懷中掏出一冊書簡,說道:「此乃我平日習武所記的心得,希望對徐兄弟此行有所助益。」
徐汝愚深感肖烏野的情義,深深作揖,說道:「徐汝愚深銘肖兄大義。」雖說徐汝愚現在修為已不弱於肖烏野,但肖烏野自幼修習上乘武學,所思所得必有徐汝愚未曾達到的地方,對徐汝愚的幫忙自是極大,更加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