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蹁躚,你很驕傲,這不是壞事。”溫雅的聲音柔和的責備。“可為什麼不想想他?名聲家族拋諸腦後,至親手足無不指責,那樣的代價都不肯放手,你還要為自己的驕傲繼續執拗下去?”
“你以為你在替他考慮,卻不願深想他真正追尋什麼,一味的逃避反而更傷人……蹁躚,你聰明如斯,為何單單在情字上糊塗。”
“我……”一顆心驀然揪緊。
“沒有你他會更快樂?你不存在我會更輕鬆?把自己當成累贅,恨不能早日消失……我真想敲醒你的腦袋……”
他真的鑿了一記,她摸了摸痛處,前所未有的迷惘。
“你躲著不肯見,我也由著你。但既然他來了,情意始終未改,你就該猜猜他究竟如何想,弄清楚怎麼做才好。別一味輕忽自己,這讓關心你的人比你更痛苦。”
見她陷入沉思,君隨玉反而釋然。
“夜深了,該好好休息,不然明日會精神很差。過幾天告訴我答案,不會再有人攔著你過來。”繫好披風,君隨玉抱起她交給房門外等候的人。
“蹁躚……由你多費心了。”
男子摟緊懷中嬌軀,由衷的微笑。
“我會的。多謝。”
她伏在懷裡一直沒出聲,裹在銀貂披風中輕如羽毛。
抱著她走過長廊,緩步穿回院落。
月明星稀,空氣隱約有春草的清香。桃花開得豔粉嬌嬈,被月光一襯,猶如褪去了嚴妝的佳人,難言的神秘幽靜。
月光映在臉上,宛如飾了一層銀粉,雪色的肌膚,漆黑的眉睫,仿如夢境幻出的容顏,幽深的眸子茫然怔忡,不知在想什麼。
院子極靜,也極美。
他在廊邊坐下,隨手摺下兩朵桃花別在小巧的耳際,花瓣在黑髮上盛放,憑添了幾許柔媚。
“你何必裝睡。”半晌,她沒好氣的低哼。
“我也想聽聽他說什麼。”劍眉輕挑,他隱隱含笑。“看你一路跌跌撞撞的走過去,我真捏了一把汗。”
“好像一個傻瓜。”她懨懨的自語。
“我喜歡你偶爾變傻一點。”
她又靜了好一陣。
“我不會是個好妻子。”
“我會是個好丈夫。”安然的語氣像是已等待許久。
“我……不懂怎麼做媳婦,更不會侍奉公婆。”長睫顫了顫,“我什麼也不會,脾氣又壞。”
“你是我心愛的人。”他輕摩著粉頰,神色溫存。“不管將來怎樣,都不會改變這一點。”
“要是……”她咬了咬唇,話語猶疑。“什麼時候你厭倦了,一定要對我說。”
“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他笑得有些傷感,又極溫暖。“別這麼害怕,你不知道我多想你理直氣壯的命令我,一輩子不許離開。”
一輩子……聽起來那麼長,長得彷彿充盈著希望。他像是忘了懷中的人命如朝露,一廂情願的描畫。
“到了揚州,也會有這樣一間院子,我會佈置成你喜愛的景緻。江南落雪的時候不多,等身體調養好了,我帶你去看雪後湖景,夏天陪你賞月撲蝶……百年之後,我們埋在一起,墳前種上青青的樹,春天開出滿樹的花,風一吹就像我在對你說話……好不好?”
她沒有回答,悄悄的收攏雙臂,把頭依了上去。
胸口微微潮浸,他環擁著她,暖暖的氣息拂在發上。
夜涼如水,匹練似的月光鋪瀉了一天一地的清輝。
靜謐的庭院偶爾響起低柔的話語,像在哄一個微倔的孩子。
相許
冗長而繁雜的事務終究塵埃落定。
謝家長子攜重聘復回西京,以隆重的禮節至君王府提親。不管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