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鏡子裡面的自己,二十八歲的她眼角偶爾會出現一條魚尾紋,行事也不再像過去。如果說以前的耿紜熙是個急驚風,那現在的她就有點像個慢郎中了,總是會摸到最後一分鐘才肯出門。
洗完臉還得在鏡子前照個老半天,衣櫥內的衣服也老是挑不出喜歡的樣式,總覺得左看右看都不順眼,最後索性穿上牛仔褲,再套上一件牛仔外套。
時間對人而言,真的是挺殘酷的,女人一旦向三十大關邁進,想要裝可愛連自己都會覺得噁心。
追她的男人其實不少,像現在就有個自願的專職司機,可是交往階段一直停在看電影暍咖啡和吃飯,唯一的一次親吻卻激不起任何火花。
然後她又想起韓維聖,想起他的吻,想起他生日當晚說的那些話,說她若不把禮物送出去會後悔,沒錯,她後悔了,而且後悔得想去撞牆。
而當年那條項鍊現在就掛在她的胸前。
「紜熙,超群等你很久了。」
「讓他等,我又沒叫他來接。」她最不喜歡人家催她,而且還打亂她的緬懷情緒。
「別任性了,上班快遲到了。」
對,這五年她除了學到怎麼當個很油條的社會老鳥外,還變得相當任性,她可以把陸超群丟在樓下一整天,自己卻在樓上呼呼大睡。
反正是他愛來,有約沒約都喜歡賴在他們家,所以她一點也不會有罪惡感。
但這是騙人的,如果她沒有罪惡感,就不會繼續和他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交往下去。
因為罪惡感,所以分手的話她說不出口,而被動的等著他來把自己Fire。
走下樓,她不斷的想,這樣是不行的,再繼續下去,她真的會變成活死人,得有點改變了,一路下樓,她都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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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正向科學園區駛近,這是五年來韓維聖第一次回到臺灣,五年前他父親的事業被惡搞垮掉之後,他就發誓要用自己的力量以同樣的方式終結對方的公司。
老天爺的眷顧加上他聰明的腦袋,兩年前他幸運的以最少的投資報酬串獲得最大的利益,買中了頭彩,給了他代替父親東山再起的資金。
現在的他專門收購經營不善的公司,加以整頓後高價售出,業界中人都說他冷血無情,他總笑說這是讚美不是貶損。
這個世界,有錢就是老大,即使那些說他是冷血動物的人,也常常免不了要向他低頭求取融資。
另外他還被稱作為股市之聖,經由他操盤的股票不賺都很難,所以他的錢也就越滾越多,資本也越來越雄厚。
但是再怎麼富有,仍不能補償他心底的遺憾,他的父親因為生意失敗而積鬱成疾,已經在三年前過世了,而母親也相繼去世。
很自然的,他把這筆帳算在那個害得他得流浪異鄉的資本家身上。
可是等他有能力之後,對方卻突然在業界銷聲匿跡。
當然,他並沒有就此放棄,最近他終於找到了最後和那個人交過手的人,據那個人說,沈明傳已經回到臺灣落地生根了。
落地生根?
他眼中、唇角盡是冷冽的笑。
他不認為一個惡事做盡,逼得別人流離顛沛的人,有資格落地生根。
突然,一個尖銳的煞車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抬頭就見司機下車和人理論起來。
但吸引他注意的,卻是對方車上後座那不怎麼清晰的面孔,她非常像一個人,一個始終佔據他心湖最深處的女人。
每每他疲 憊得幾乎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總是會想起她,想起她燦爛的笑,想起她火辣辣罵人的憤怒臉孔,心情就會不由自主的振奮起來,但一顆心也常常想到隱隱作痛。
「比爾,算了。」韓維聖搖下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