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邊,月色迷濛,馬蹄踏花香。
元曜循著記憶中的路線行去,在經過了一片縹緲的白霧之後,看見了韓國夫人的莊院。迷濛的月色中,莊院只剩下黑白二色,如同一幅水墨畫。
朱門碧瓦都失去了顏色,這是月光的緣故麼?元曜有些奇怪,他抬頭望向懸掛在大門上的牌匾,發現之前模糊不清的字跡也能夠看清了,上面書著:賀蘭府。
元曜走上前去敲門,老管家開了門。元曜說明了他與白姬來送牡丹衣,管家進去通報之後,才來領二人進去,“夫人在花園中相候。”
白姬、元曜走進賀蘭府。一路行去,元曜發現山莊中的碧瓦,朱柱,綠窗,紫門都變成了灰白色,看上去仿如腐朽的墳墓。不過,月光下,庭院中的牡丹還是奼紫嫣紅,燦若雲霞。夜風吹過,花海變幻出美麗的幻色,落瓣紛飛。
韓國夫人穿著一身素衣,孤零零地站在花海中,她看見白姬,元曜走近了,笑著對身邊的一株牡丹道:“敏兒,快看,白姬為你送牡丹衣來了。”
老管家無聲地退下了。
元曜望了一眼嬌豔的牡丹花,又望了一眼韓國夫人,想說什麼,但是欲言又止。
白姬微笑著望著韓國夫人。
韓國夫人笑道:“勞白姬和元公子深夜前來,十分感激。本該我去縹緲閣拜訪,但無奈緣淺,只聞縹緲閣之名,卻始終不能找到。”
白姬笑道:“緣之一字,從來難解,走進縹緲閣是緣,走不進縹緲閣,但是‘願望’能夠傳入縹緲閣,也是緣。夫人要找的牡丹衣,我已經替您拿來了。您看是不是這一件?”
白姬從元曜手中拿過包袱,遞給韓國夫人。
韓國夫人接過包袱,滿懷欣喜地開啟,但是看見破舊的布帛,她的臉上露出失望之色,“不是,這不是我女兒的牡丹衣。這只是一塊醜陋的破布,怎麼會是牡丹衣?”
白姬的紅唇勾起一抹笑容,但眼神中卻毫無笑意,她的聲音縹緲如風,“哦?那您想要的牡丹衣是怎樣的呢?”
韓國夫人抬頭,望著天邊的弦月,道:“那件牡丹衣和我的女兒一樣美麗耀眼。牡丹象徵富貴,祥瑞,牡丹衣是益州刺史獻給皇后的珍品,但是敏兒非常喜歡,聖上寵愛敏兒,就將牡丹衣賜給了敏兒。結果,皇后發怒了。後來,敏兒離開了大明宮。再後來,我也離開了。”
隨著韓國夫人的話語,元曜看見她的口中,鼻中,耳中,身上不斷地流溢位細蛇一般的黑煙。韓國夫人渾然不覺,但被黑煙觸碰到的牡丹花卻迅速凋零,枯萎,落下黑色的花瓣。
元曜沒來由地覺得心底一寒。
白姬的眼眸變成了金色,“夫人,您真的想要回憶中的那件牡丹衣嗎?”
“當然。”韓國夫人道。她的話一出口,從她身上散逸出來的黑煙越濃了。
“現在的牡丹衣——這塊破舊的布帛,您不想要嗎?”
韓國夫人皺眉,“我說過了,這塊破布不是牡丹衣。”
白姬揚唇一笑,“明白了。”
白姬走過去,拿起破舊腐朽的布帛,揮手抖開,平攤在牡丹花上。月光之下,牡丹之上,破舊的布帛灰澀黯淡,十分醜陋。
白姬道:“夫人,您愛您的女兒嗎?”
韓國夫人道:“我愛我的女兒勝過世上的一切。”
隨著這句話說出口,韓國夫人的七竅中流溢位更濃厚的黑霧,她身邊的牡丹花迅速地腐朽,枯萎。黑霧如同一條一條的細蛇,飛速地爬向花海之上的布帛,彷彿汲取了某種養分,灰暗的布帛上流溢位七彩光華。
元曜吃驚地望著布帛。布帛漸漸恢復了原先的色彩與花紋,也漸漸地浮現出了衣裳的形狀。
白姬問韓國夫人,“您還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