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安如鯁在喉的抿了抿唇,停頓了許久才重新開口。
“他們今日……”
樓晚意察覺他的聲音與平常有些不同,關切道:“你的聲音怎麼了?”
清禾想到公子就是因為她才這般,不由帶了幾分怨氣的搶答。
“還不是因為……”
“清禾!”
顧今安皺眉打斷,衝身側的清禾搖了搖頭。
清禾扭過頭,暗自生起悶氣來。
顧今安朝樓晚意微微一笑,努力讓自己聲音更自然些。
“我沒事。今日還未來得及喝水,嗓子有些拔幹罷了。”
樓晚意瞭然頷首,只以為他是因為有事情忙得顧不上喝水。
“對了,你方才要說什麼?”
“嗯,我是想說……”
顧今安在心中斟酌著用詞,又重重深吸一口氣,手心被捏得發白。
“今日出了些事情,到樓府提親一事可能要延後了。”
樓晚意一愣,很快又笑著問道:“沒事,侯府事多,我能理解。侯爺與夫人可有說延後到何時?”
她眨著兩個笑得像月牙般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更顯得無辜透亮,像是一隻帶些困惑的大白兔子。
顧今安的心中,此時只能想到兩個詞——冰肌玉骨,宛若明月。
但他心中澀意漸濃,胸口像是有一隻無名大手緊緊攥住,呼吸甚至都變得沉重,一時不知要如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如今他給不了樓晚意準確的答覆,自己也不願意開口哄騙她。
但若是要他開口說是因為自己的爹孃礙於皇權和門第,不願她進門,更讓他感覺難以啟齒。
顧今安當下的內心甚至有種衝動,腦海中叫囂著乾脆直接拋下一切,帶她遠走高飛,離開這個紛雜勢利的京城。
但自己作為玄甲軍的首領,需要對手底下的弟兄們負責。
樓晚意自己也還有尚在牢中的爹和大哥,況且她才剛被接回來一年罷了,還未享受到多久親情團圓,自己不能這般自私。
前廳中突然靜謐了起來,只能聽到下人前來奉茶的腳步聲。
樓晚意等了一會兒,還不見顧今安開口,嘴角的笑意便漸漸平了下來。
兩世為人了,她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永安侯和夫人不來,想來無外乎是看不上她如今家中的情況,不想淌這趟渾水罷了。
樓晚意垂下眸子,緩緩道:“我知曉了,世子還是先回去吧。”
顧今安怔怔抬頭,他沒想到樓晚意的反應居然這麼淡定。
“你……不怪我?”
樓晚意扯出一個有些牽強的笑意,朝顧今安搖了搖頭。
“我知曉世子的難處,也不欲你為難。侯爺和夫人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但左右不過是覺得我樓家如今夠不上你永安侯府的門楣罷了。既然如此,多說無益。”
是了,她一向聰明,不需要自己明說就能想明白。
顧今安心中五味雜陳,胸口又悶悶的疼了起來。
“你可有何事,想要我幫你做的?”
樓晚意有些鼻酸,眼眶也開始發熱,卻還是倔強的咬唇將澀意憋了回去。
“不必了。世子已經幫過我夠多了,你我本就不應該是牽扯到一起的人。如今也該橋歸橋,路歸路了。”
她感覺自己眼中的淚意馬上就要憋不住了,連忙丟下一句話。
“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晚意祝世子能早日遇到一位相配的知心之人,莫要再為我浪費時間了。世子自便,晚意就不送了。”
說罷,她急急轉身朝門外走去,豆大的淚珠瞬間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