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吉利的擺設。掛劍不遠的地方便是一張榆木架子床,床的外層罩著一層深黑色綢綾,裡面是輕薄的白紗,白紗上淺淺勾勒著幾朵金色花朵。
言傷打量房間不過片刻,腦中已經是一片暈眩,迷藥已經開始起作用。
她走到床邊,順從的閉上眼,和衣睡下。
這一覺睡了許久,前幾日因為疼痛而夜夜失眠,而這一晚像是將前幾日缺失的睡眠都補了回來,言傷張開眼時神清氣爽,站起來揉揉眼,走到門口拉開門,這才發現她早已睡過了一個白晝,現在已經是夜晚。
“這就醒了,沒能用疼痛喚醒你,真是遺憾。”
這聽起來便知是真的十分遺憾的緩慢口氣,來自於負清寒。
言傷並未被嚇到,只是循著聲音抬起頭,看到了門前一棵御柳,負清寒便是坐在高高的御柳之上,低眉看著她,就連嘴角都是遺憾的笑意。
深黑色衣襬被風吹得微微拂動,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男子左腿微屈搭在樹上,右腿隨意的垂在空氣中,黑髮遮住一半的臉頰,看起來慵懶而放鬆,見她半天都未答話,他彷彿不甚在意的伸手從一旁拉過一枝柳葉,折下一片在手中把玩著。
“方才不需要喚醒你,看來現在需要?”
“不。”言傷看著他把玩柳葉的指尖,蒼白枯瘦,“我醒著,只是看月光看得呆了,從未見過這樣明亮的月光。”
言傷並未說謊,她所見過的月光總是溫柔靜謐,這樣明晃晃照得地上花影人影清晰可見的月光,的確是很少見的。
她這樣說完以後,負清寒嘴角的諷刺笑意少了幾分,他抬頭去看天上明月,優雅的動作竟讓言傷產生了一種其實他也很依戀月光的錯覺。
但他開口說出的話裡卻依舊是滿滿諷刺:“第一次看會覺得新奇,第二次看不再有心動的感覺,第三次看心中漸覺稀鬆平常,到最後,發現不過如此。愚蠢的人總以為自己看到了世間最美的景色,卻不知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有的只是早晚會被厭棄的東西。”
這一番話說得憤世嫉俗,但言傷卻認真的點了點頭。
負清寒低頭看到她嚴肅點頭的樣子,忽然笑意粲然。他揮袖從樹上飛下來,落在她的面前,冰涼的衣袖搭在她的肩頭,他的手指則落在了她的頭頂,輕柔緩慢的反覆摩挲著她的頭髮。
“告訴我,為什麼你會蠢成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
他唇角笑意更深:“真是誠實的回答了我的問題,誠實的女孩,想要什麼獎勵?”
言傷遲疑了一下,搖搖頭:“只要活著,就很好了。”
這句話也是言傷心中實話,聽起來卻分外心酸。負清寒微微挑了挑眉,像是意外她的回答,手指從她的頭頂移開,隨後退了一步,“蠢到連獎勵都不想要了,果然蠢入膏肓,無藥可救。”說著轉過身,“跟我來。”
言傷跟過去,負清寒帶著她穿過重重幽深徑道,途中還轉身朝她的嘴裡喂入一顆藥丸。言傷張嘴含了藥丸,視線可及處是濃重的黑色煙霧,一看便知道含有劇毒。負清寒餵給她的大約是解毒藥丸,從裡面一直走到門口,言傷毫無不適反應。
走出古閣,能嗅到門口瀰漫著一股腐朽的氣味,這四周白骨累累,堆積著數不清的刀劍衣物。言傷知道,這七十年負清寒過得並不安穩,他身上的怨氣能使人不老不死,意圖抓住他取他怨氣的人肯定是少不了的。
是以看到那些白骨,她一點也不感到驚訝,只是跟著負清寒的腳步,小心繞過腳下的屍骨,避免自己踩到。
負清寒走得極慢,似黑夜裡的一抹幽魂,儘管如此,因為他步履比女子大太多,言傷依舊跟得氣喘吁吁。她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喘息不被他聽到,然而下一秒她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