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柱這才真正瞭解了陳春叫他來了以後不要站在門口,要待在不引人矚目的地方的真正含義。他本來以為自己穿得窮酸,臉色不善,總不會風塵女子吃飽了沒事幹來招惹他,所以才大大方方站在門口想趕緊等人拿了菜趕緊走,誰知道這些女子已經無恥到了這樣的地步。
明明眾目睽睽,都看到是她自己要抱他,沒抱到倒在地上撒潑的,但偏偏一個個都帶著幸災樂禍的神色在一旁看熱鬧,沒有人要幫忙的意思。
這個地方的人心裡都麻木了,他下次再也不會來這裡。
李鐵柱伸手從胸前掏出幾個銅板,丟在地上女子面前。
“我就這麼多,你快放手。”
那叫做雪月的女子一愣,隨後哭得更大聲了:“你們看,他打了我。居然幾個銅板就想打發我,幾個銅板夠幹什麼呀,哎喲連盒胭脂都買不了!”
李鐵柱也不多說,只是對著她捏起了拳頭。
“你放是不放?”
雪月彷彿也是見慣了這種場面,又仗著四周的人都是幫著她的。一咬牙狠狠地撲倒在地上,髮絲散亂,手裡還緊緊抓著李鐵柱的褲腿:“哎喲打死人了喲!他又要打人啦,打得我要死了啊,你們都不來幫忙啊!”
四周傳來輕佻的笑聲和口哨聲。
李鐵柱咬緊牙關,慢慢的又從胸前掏出兩個銅板來,丟在地上。
他出門時本來是想給娘帶點針線回去的,現在惹上這事,連買針線的錢都只能賠出去。
兩個被摩挲過多次的銅板“啪啪”落在地上,在雪月面前繞了個圈才歸於平靜。
“我只有這麼多了,你放手吧。”
見雪月還在哇哇大哭,旁邊一個未穿褻衣,只草草拿長袍掩了身體的男子嘖了兩聲,拍了拍手中扇子道:“這位兄臺怎生榆木疙瘩一樣呢?花前月下,美酒當前,有美人兒纏著你,不正是一樁幸事?你可知這美人兒要的不是你的錢,而是你的人啊!”
說著又是一通“之乎者也”的亂背了幾句詩,聽得一旁幾個書生模樣的人拍手叫絕。李鐵柱只上過幾天學,他說的李鐵柱大多都聽不懂。
李鐵柱咬著牙瞪著拽住他褲腿的女子,正在猶豫要不要乾脆一腳把這女子踢開,免得衣裳上染了她身上的胭脂味,娘聞到了會傷心。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清淡的聲音:“這個人是我叫來的,他來給我送個菜。雪月姐姐你連送菜的男人都不放過,你想男人想到了這樣的地步麼?”
說話間一個高挑女子走上前來,低頭看著地上的雪月。
那叫雪月的女子被針渣了一樣,一下子放開了手。有些不自在的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我就是跟他玩玩兒,來找老孃的男人多得是,誰稀罕一個送菜的。”
見她臨走還不忘撿起地上銅板,那女子一把拽住她的袖子。
“把人家的錢留下。”
“這是我的!他打了我,這是他賠給我的!”
“他打你?”高挑女子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冷笑一聲,抓住她的手拉了拉,又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我看你渾身好得不得了,比新來的雜役都還結實,哪裡需要人家賠錢給你?”
“杜襲煙!你……你欺人太甚!”
“你要拿這個錢也可以。”叫做杜襲煙的女子退了一步,冷冷看著她,“但以後,你的飯菜裡若是多了什麼東西,吃死人我可是不管的。”
聲音裡明明白白透著威脅。
“我,我不怕你。你不就是會做兩個菜,不就是會給菜起個好聽的名字討客人歡心麼?你有什麼了不起!”
李鐵柱還沒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就只看見那高挑女子走過來幫他解了圍。她長得極清淡,臉上連胭脂都沒塗,妝容簡單得簡直不像是香風院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