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的故事讓我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有了更多崇敬之心。
他雙手胸前合十,瘦小的身影在柬埔寨中部雨林的羊腸小道中深一腳淺一腳俯首前行。行走時必須時時留意腳下,地雷甚至埋到小路邊。溼氣模糊了眼鏡,汗水卻令頭頂更加光亮。黃色的袈裟被拉起以免和灌木叢糾纏,下面露出結實的鞋襪。身後誦經之聲隨鼓點起伏,引領200…300名僧俗步行穿越柬埔寨,只為祈求和平……彈殼從行眾頭上呼嘯而過,炮火四處開花。一些人死去了。怯懦之人逃回家中,法師卻一意孤行,穿行於衝突地區。行眾時常發現身後跟隨了大批難民,和他們一樣走痛了腳,帶著滿載床墊、平鍋以及活雞的牛車和腳踏車一路跋涉……(《瑪哈·哥沙納達法師》,《經濟學家》2007年3月22日)
再版序:我想和這個世界平起平坐(10)
1974年,波爾布特上臺後,原本高貴的僧侶作為“社會寄生蟲”很快被驅逐出寺院,剝下僧袍,甚至被折磨致死。到了1978年,柬埔寨境內幾乎沒有了活著的僧人。高壓統治下的倖存者流亡至泰國邊界,在那裡建立了難民營。幾年以後,紅色高棉被趕進叢林,一些有責任心的僧侶在哥沙納達法師的帶領下,開始離開寺院,走向民間。當他們開始“真理朝聖”,每天三、四點便出發,而沿路的人們也會早早地在路上守候他們,跟上他們。就這樣年復一年,重建人心,“告別革命”的隊伍在柬埔寨越走越長。
據說有一次,一些和平行者陷入紅色高棉武裝和政府士兵的交火中。很多士兵看到他們都會放下武器跪著哭著祈禱:“我們不想戰爭,但我們沒有辦法,但願我手中槍裡的子彈在打進人身體的時候不至於讓他喪命。”m米m花m在m線m書m庫m ;BOok。MIhua。NET
因為倡導和平,阻止戰爭,把柬埔寨的難民營、監獄、貧民區、戰場當作他修行的廟宇,哥沙納達被人稱為“柬埔寨的甘地”。最初讀到他的故事時,恍惚之間我彷彿看到僧侶們走過的每個腳印裡都長出蓮花。這是一次次感化人心的旅程。世界如此離亂,但即使是一個手握刀劍的人也在試圖找回自己。
先問你要去哪裡,這才是最需要解決的終極問題,而不是時代去哪裡,國家去哪裡,世界去哪裡。你需要一個怎樣的時代,你就是怎樣的時代。你熱愛怎樣的國家,你便擁有怎樣的國家。你走到哪裡,你的世界就在哪裡。世界可能還跟不上你,國家可能還跟不上你,時代可能還跟不上你,但只要你已經在為自由擔起責任,你就要有耐心,對未來的日子保持虔敬之心。就像我曾經在新年來臨時表達過的——如果三月播種,九月將有收穫,焦慮的人啊請你不要守著四月的土地哭泣。土地已經平整,種子已經發芽,剩下的事情交給時間來完成。
好了,我意識到自己惡習難改,我已近乎絕望地看到這又是一篇冗長的序文。我只是想與你平起平坐,聊一聊我對這個時代的一些想法包括憂慮,但是為了不讓你過於勞累,我還是趕緊關掉我的電腦。坦率說,作為思想國的公民,我更在乎的是我是否言之成理,至於我是樂觀派還是悲觀派,如加繆所說,若無生之絕望,何來生之熱愛,管它呢?
2012年5月17日
初版序:從理想國到思想國(1)
初版序
從理想國到思想國
“柏拉圖要理想國,熊培雲要思想國。”這是我寫在我的思想國網站上的一句話。從“理想國”到“思想國”,首先要解釋這兩個國的源起。“理想國”取自柏拉圖的名著Republica(原意為《共和國》)中譯本書名。至於“思想國”,則語出維克多·雨果的著名小說Quatre…vingt…treize(《九三年》)。
《九三年》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