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啟航不再糾結,現在的司若塵心理非常強大,有明確的努力方向,不需要他再費心了。
好像在某一瞬間,原來那個肆意妄為、無所顧忌的少爺就長大了,他清晰感知到了這種區別,有時也會疑惑,但司元洲對待司若塵的態度,一如既往。
或許是因為雪山上的意外、因為司元洲患了重病、因為人在某一瞬間會突然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身邊陪伴著你的人。
就在這個盛夏即將過去的時候。
他再次意識到,他們都長大了。
除了訓練、參加比賽以外的時間,嚴啟航都在家,監督司元洲按時吃飯睡覺、鍛鍊身體。
司元洲仍然會處理工作上的瑣事,閒下來就教長生寫字,完全沒有絕症患者應有的負面情緒。
嚴啟航發現舅舅與以前不同了,司元洲開始在生活中尋找樂趣,以往那層習慣性存在的、冰冷的殼,溫和下來,毫無顧忌地露出柔軟的內裡。
嚴啟航不再害怕這樣的舅舅,只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心。他想了很多很多以後的事,最後卻告訴他,你能回報他的未來只有短短几年。
每次參加比賽時,他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瘋狂與決絕,心中祈禱,求你再多看我打幾場比賽吧,我未來的每一場比賽、每一次獲勝,你都要看到!
教練說,這是一種信念。
即使身處弱勢,有堅定的信念,也能化不可能為可能,讓奇蹟發生。
嚴啟航在期待這樣的奇蹟發生。
而司元洲到了本該發病的時段,身體仍然健康,在定期檢查中,沒有出現什麼症狀,他漸漸開始覺得,或許有了一點希望。
司若塵不止在學臨床醫學,還在旁聽其他專業的課程,買了好幾門專業的課程書籍,堆起來快到房頂,一有空就快速翻閱,尋找其中對他有用的部分。
他並不是在建一座空中樓閣,也不是面對一片廣袤無垠的海。他有明確的方向,只想儘快在短時間內,找到對骨髓瘤患者有效果的治療手段,儘可能減少對人身體的損害,減輕病症。
原本對司若塵入學頗為好奇的同學們,發現他本人比傳說中的還要忙,只有在上課的時候才能看見幾次。
上完課,他有時會和老師討論,有時會直接離開教室,直接去其他專業上課。
雖然住在學校,但申請了單獨宿舍,學校知道他的特殊情況後,允許他去上其他專業的課,但本專業的課程績點必須達到要求。
幾個月過去,他被老師帶進實驗室,開始發sci論文,專攻骨髓瘤方向,他目的性太強,那種不顧一切與時間賽跑的感覺,老師們都能看出來。
如果他穩打穩紮,一定會變成臨床醫學上的天才醫生,而不是現在這樣,超前參與實驗,只向一個方面努力,讓其他方面失衡。
這使人扼腕嘆息,彷彿看到他在揠苗助長,逼迫自己學習超出程序的知識,完全不考慮後繼生長能力。
但人的一生說長很長,說短很短。如果重要的人離世,學術方面再成功都無法挽回,他現在還小,哪怕用三年、五年、十年的時間去試一試又何妨呢?
即使覺得童話天真又遙遠,現實刺骨而冰冷,考慮到他的天分,老師們默默開綠燈。
他家裡並沒有生存壓力,可以供他學習,供他研究,他的思維有種驚人的直覺,總是著眼於最關鍵的地方,有時甚至能給老師一點啟示。
司若塵在學校、醫院、實驗室三個地方穿梭,反覆觀察患者的病程,再對照司元洲的體檢報告,思考應該如何治療。
一開始對多發性骨髓瘤的治療方案是自體幹細胞移植,到了後期會不斷復發。如果考慮異體幹細胞移植,他與司元洲配型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