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反倒笑了：

「姜臨川，朕倒是小看了你。」

「我欲為帝，誰贊成？誰反對？」姜臨川取出腰間佩刀，狹長雙目被映入刀身，凌厲凜冽。

他一慣這樣，冷漠矜傲，除了景文帝，很少給人好臉色看。處事更是雷厲風行，從不留情。這些年殺伐果斷，很是積累了一些兇名。

一時間沒人敢喊出反對兩個字。

姜臨川眼中終於浮現出些許笑意，可是這笑也帶著森然殺氣。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他緩緩道。

「秦川侯、雲將軍帶大軍兵臨城下……是否開城門？」有人透過重重宮卡，在殿外高聲傳令。

「開城門。」

姜臨川解下腰間令牌，往地下一丟，王廷立刻撿起來送到外面。

這一刻，朝臣是真的服氣了。

姜臨川怕是早有準備。

京中處處都是他的耳目，他不但瞞過了景文帝，還瞞過了其他人。

「磕頭。」姜臨川敲了敲龍椅把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次和之前賢王坐在上首時，朝臣們半死不活還帶著敷衍的語氣不同。

他們現在都喊得很賣力，這聲音從金鑾殿向外傳出，外面跪了更多人，向這個方向俯首，高喊。

鬼知道姜臨川任錦衣衛指揮使時，暗中搜拿了多少罪證？

一一清算，誰還有命在？

「臨川……你好好的。」

皇后撿起先前賢王落下的長劍，直欲自刎。

「砰——」

姜臨川眼疾手快把手上的扳指彈出去。

強大的勁力把皇后手中的劍打成兩截。

「娘娘！」

「冷靜一些，您兒子還活著。」

姜臨川起身，向皇后疾步走去。

皇后今日未著妝，容色卻過分妍麗，有些不對。

「我已經提前服了毒。」她看姜臨川時，目光始終溫柔。

「讓蕭麟死，千刀萬剮。」

「我無顏苟活於世，我早就死過一次。」

「你當皇帝很好，總算沒讓蕭麟的後人摘桃子。」

「臨川，舅母求你，叫他做他喜歡的事……」

「若是為難你，只叫他平安長命就好。」

晶瑩的眼淚從她那雙與雲清淮如出一轍的眼睛滾落出來。

姜臨川抓著她的手腕把脈，已然是毒入骨髓，燃燒了她所有的生命力。

這具身體當真只剩一具空殼。

就算是系統的藥，也沒法叫她多活一刻。

「我答應。」

姜臨川一腳把欲撲過來的景文帝踹得很遠。

他已經看到雲清淮率軍從宮門外走來。

「師兄——」

雲清淮聽到姜臨川叫他，飛奔而來。

「你看他……」姜臨川扶住皇后，帶她往外看。

然而皇后已經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只看見一個魂牽夢縈的身影向這邊衝來。

他那樣年輕，雖然高大挺拔，仍然帶著少年英氣。

真像，真像。

光從大殿外照進來。

浮在姜臨川眉眼、衣襟，照亮了他。

也照亮他扶著的皇后。

她笑起來時有種驚心動魄的風韻，讓人想起世間一切明淨美好。

「好……」

她聲音散在風裡，垂著的手，被雲清淮接住。

雲清淮愣愣抱著她，一個音節單獨醞釀，始終吐不出。

「這是你……母親。」姜臨川輕聲道。